他道:“它说,因为刚好想杀人,它控制不住体内的冲动。”
“这种生物就不应该存在。”他冷漠地断言,这副模样见多了,维尔莱特都要怀疑当初那个会为了父母陪伴闹上一通的少年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的幻觉,“父亲背负了那么久的愧疚真的有意义吗?反正迟早要变成只会杀人喝血的怪物,早点动手还能少几个受害者。”
嚓的一声,维尔莱特按下打火机。
难怪呢。
难怪她一直查不出来。
她低头点燃咬在唇角的香烟,火光在她指间明灭。她在洛佩兹夫妇刚刚去世、精神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学会了这个不良嗜好,烟草能释放的压力令人上瘾。
“但你还是让露西留了下来。”她说。
“……”
塞缪尔没有说话。
“在世界树待得越久,我反而越能理解克劳斯当时的做法。”烟气过了肺,她总算感觉神经舒缓了些,“我想,他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没有后悔。”
“那是一次不要先入为主的警醒,他会坚持那么做下去一定是因为之后发生的事都让他感觉值得。”
“只要是神话生物就非得赶尽杀绝——你心里真的支持这个判断吗?”她平淡地说,“那个男孩是那个男孩,露西是露西,那家伙又是那家伙,总有一些事会证明不同。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噩梦,不代表路上没有值得停留的风景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性格的人。
塞缪尔靠着栏杆,看了一会儿远处。
“总部那边让我去带个新人。”他嘀咕,“我拒绝还说现在正缺人这样能最快上手……哪有这种道理的。”
维尔莱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也有今天。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她说,“对了,露西前阵子还说起你来着,去看看她吗?”
塞缪尔:“……”
“下次吧。”他道。
下次,还是下次——维尔莱特习惯了听到这个答案,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抚平的。
不过当他真正面临那些“证明不同的事”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塞缪尔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他抱着胳膊站在树下,冷眼瞧着那些面容丑陋的食尸鬼施展法术呼唤灵魂,化作亡者的模样去牵起人类的手,只为满足他们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
在泉城所发生的这一切,他几乎仅仅是个旁观者,真正的执棋人笑盈盈地在不远处观望。他看不透她,对决定处死的目标狠厉至极,又为那部分还没来得及伤人的食尸鬼轻易谋得了一条可以想见前程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