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准备跟上,保镖就转过了身,其他面具人也分散在四周,说得好听是随行,实质上根本就是羁押。
他们在明,敌在暗,祝槐的视线一路上从未离开过经过的那些房门,揣测着轻举妄动会有什么后果。
方才的一幕……似乎足以得出一些信息。
可能是求生欲,也可能是面具本身的某种缺陷,那个男人在戴上面具后,执念依然足够强烈——体现为他居然能不死心地逃跑。
甚至他到现在都在不时地挣动一两下,这点于之前的他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有理由猜测面具能增强人体的体能。这又取决于各人本身的不同,正如他们起初遇到的屠夫面具人和晚礼服面具人,前者轻易地徒手杀死了后者,大概就是差别。
同时,或许戴上越久,能力就越强——想想屠夫身上那正常人不可能会有的肌肉——但异变也更厉害,最后恐怕就是蜈蚣和蜘蛛那样的怪物。
走在最前的保镖停下了脚步,他推开目的地那华丽的双开门,躬身请他们进入那厅堂。
先传来的……居然是动听的乐声。
台上的管弦乐团一刻不休地演奏着乐曲,台下的人们也在一刻不停地旋转。
这里不见多少蛛丝,但至少祝槐是不记得一开始拿到的入住手册里,原本该全是客房的楼层居然会有这么个地方,更别提还是与酒店整体装潢不怎么相配的宫廷舞厅的古典风格。
穹顶高而深,哪怕底下的舞厅灯火通明,依旧看不清正中央的暗处。只有分布在四周的天然水晶切磨的枝形吊灯将光线反射在人们的脸上,反射在裙摆点缀的朵朵亮片上。
在厅中翩翩起舞的宾客戴的又不是那些毛骨悚然的笑脸面具了,遮住他们上半张脸的是正常的、比酒会时提供的更华丽的假面。他们谈笑、共饮,比起人类,他们那僵硬的嘴角还是更接近精致的人偶,不知疲倦地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欢乐中,就像外面那异状从不存在似的。
这一切离奇得诡异,不说死去的那些,被招待来酒店的都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哪能促成这样繁华拥挤的景象。
“我亲爱的孩子,”莫顿热情的招呼声就从不远处迎过来,只是他的下半句话就不怎么动听了,“想不到你居然活到了现在。”
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这话的内容,都足以让众人立刻警惕起来。但他本人还是那乐呵呵的笑模样,甚至没有戴面具,要不是他自己也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就再止步不前,还真是一幅长辈关怀晚辈的和谐画面。
“——果然是你做的。”桑德拉说。
莫顿不气不恼地哈哈一笑。
“那还有别人能做得到这地步不成?”他笑道,“你父亲?”
“你在侮辱谁?”桑德拉冷冷道,“我们家的人从不会像你这样践踏人命。”
“不不不,珊迪,大错特错。我只是不和钱过不去而已。”
莫顿无疑摆出了他最和蔼近人的姿态,“我无意间发现了这里,听说曾经是某家孤儿院的遗迹。再深入了解下去,我就意识到以前的认知有多么浅薄。”
“这——”他说,“你们沿途看到的一切——就是为了祂的降临而准备的飨宴。这里就是梦境和现实之间,也将成为无尽的乐园,神明会声名远扬。有些人为我所用,有些人已经死了,他们的身家在动荡中会旁落他人之手,而到时候当大家拥有的权力连接在一起……”
他循循善诱道:“诚然,这些渺小之物比起真正的理想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我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人们要拥有无关时间无关世俗的快乐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过程中将这些收为己有也没什么,”莫顿说,“金钱、名利、权力,都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