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赵瑾玉定要红眼睛的。这回竟跟没听见似得,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没人应,张氏悻悻地闭嘴了。
一口将剩余的蜜水饮尽,将空盏递给她,他复又趴下去。
后脑勺的伤口还在痛,清晰的痛楚让他明白眼下并非他庄周梦蝶。一手拄着唇,低低地咳了一声:“去将窗子打开。”
嗓音懒散,拖着别样的尾音,寂静的夜里格外勾人。
张氏握着杯盏身子一抖,看了眼已经阖目的赵瑾玉,将身上的酥麻感压下去。她不赞同,人立在床榻边没动。
“啊?开窗?”夜里这么凉开窗?
目光从小了一圈的手上挪开,赵瑾玉抬眸静静睨向张氏。张氏却皱着眉一脸不乐意,“姑娘,您身子正弱,见不得风。先忍一忍吧。”
重新见着在他十四岁便被徐皎然撵走的乳母,赵瑾玉十分平静。
岁月打磨了他,也淡漠了情分。虽说奶娘对他真心实意,但胆小怕事和惜命怕死也是刻在骨子里。如今是再难生出亲近之心。
“罢了……你下去吧。”
赵瑾玉摆了摆手,合上双目。
头还有些隐隐作痛。撞伤疼是一回事,梦太多才是根源。这两日,他连续不断地做梦,一帧又一帧地在他眼前闪现。仿佛有人拿个小锤子在他头颅里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两下无事,太多就十分伤神。
闭上眼,他的意识便昏沉了。
他老实听劝,张氏心里舒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听话,从小到大都省心。
担心赵瑾玉高热没退,张氏便想探一探他额头。谁知手刚伸过去还未沾到一根头发丝儿,就被闭着眼的赵瑾玉迅速躲了开。
张氏一僵,有些诧异。
好半天说了一句:“奶娘就是想瞧瞧您还发热不发热……”
赵瑾玉额头突突的,心情有些郁躁。
抿嘴淡淡道:“不热,好多了,你下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