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唇畔的血迹,一次比一次更浓。
只是脑海中的意识,一次比一次更昏沉。
外头火光漫天,祁祯在废墟下,愈加抱紧了怀中焦尸。
一次又一次的砸击,击溃了他所有清醒意识,眼瞧着祁祯就要昏死过去,却仍旧死命的抱紧着怀中焦尸。
这一刻生死难料,祁祯什么都记不得了,唯独不曾忘记护住怀中人。
他想,或许,他真会葬在此地罢。
同她一道赴死。
来日黄泉路边,或能将今生未曾来得及言语的爱意眷恋,一一诉尽。
他不求能得她一声谅解,只盼能同她亲口,道一句歉疚说一声愧悔,才不枉这两世情深……
楼宇毁损的东西,依旧不断砸入废墟,祁祯身上已不知落了多少的伤,那些皮肉之痛,渐次麻木,他抱着怀中人的力道半分未松,只是眸中已无清明。
火光漫天生死难料,祁祯抱着怀中人,脑海中不断浮现多年前的景象。
明明置身于废墟之中,眼前却好似隔着无数光阴,看到了这些年来一个有一个的上元夜。
祁祯不记得初遇那年玲珑的模样,他只能凭借玲珑曾经提及的只言片语,想象那个时候玲珑的模样。
“豆蔻梢头二月初,娉娉袅袅十三余”,那年的沈玲珑,正是慕少艾的年岁,应当比后来遇见时更为稚气懵懂些。
上元夜的灯火应当衬得她分外娇俏。
她大抵是喜欢生的好看风雅温润的少年郎,以为他是如此,于是一见倾心,惦记了他许多年。
那时的沈玲珑,想来并不知晓,夜月小巷里,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刚刚杀了不少刺客,还不小心将血污染在了她掌心。
后来他趁着她不注意,抽了她腰间丝帕,小心翼翼拭去了沾在她掌心的血污,方才告辞离开。
她一直喜欢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厌极了祁祯后来跋扈霸道。
可惜,她不知道,祁祯一直都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不过是知晓她喜欢,偶尔费心装出,讨她欢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