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爱他自己,当年皇后是他结发之妻,得他数载独宠,他都能因皇后折了他面子,伤了他自尊,便冷落皇后十余年,若是醒来后想起自己拉他挡箭之时,怕是能生出赐死自己的心,纵使为着三皇子不杀自己这个生母,往后她这余生,怕也是只能在深宫幽禁中度过了。
何况这皇帝心中待自己,怕是远不及当年的皇后。
皇帝这些年来,纵使如何作出一副偏宠三皇子的姿态,却仍是由着朝臣的心意立了嫡长子祁祯做太子,甚至能在祁祯翻案后,为他重新恢复储位。
说什么顾忌祁祯身后郑国公府的势力,若真是仅为了国公府的势力不得不立,立了又如何,总能再废。
可便是自己费尽心思让祁祯牵扯进谋逆案中,引得他当真废了祁祯的储位,到头来却还是复立了祁祯做太子。
前朝的皇帝,便是将谋反的儿子赐死,也是做的出的,偏这位陛下,即使当年那场冤案,自己伪造的祁祯谋反的证据,摆的那般确凿,他也不过囚禁了事,甚至还派了守卫护卫南苑。
明面再如何疼爱着她,折辱着皇后,可到这根上的利益处,却还是偏着嫡子。
直到祁祯复位储君,总算是看透了皇帝,碎了幻境。
贵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如何能不怨皇帝。
当年皇后佩戴避子玉镯,触怒了皇帝,她才借着帝后感情生隙的关头,从御书房的女官,一跃成了皇帝身边的宠妃。
可这所谓宠妃,于旁人眼中看着再宠爱,又能如何,不过是借着她折辱皇后罢了,纵使有那么几分情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到头来,还是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贵妃瞧着皇帝紧阖的双眼,心里那股子恶念,愈加喧嚣。
她不能让皇帝好生醒来,一旦皇帝醒来,想起自己在暗箭射来时,拉了他挡箭的行径,必然要问罪于她,到那时,怕是连这份世人眼中的虚伪宠爱,都难以维持,儿子也会因此遭殃。
贵妃如此想着,那双手,便伸到了皇帝脖颈处。
她动了弑君的心思。
正当她指腹用力扼紧病榻上皇帝的喉咙时,一直候在一旁的太监,急急开了口。
“娘娘三思啊!这事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太监看着贵妃紧扼着皇帝喉咙的手,忙出声拦道。
贵妃拉皇帝挡箭时,皇帝的这贴身太监,便在小舟上亲眼目睹。
彼时瞬息之间,贵妃就在皇帝身边,动作太快,太监离得远些,连拦都未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