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自然也知晓江太医的去处,闻言微惊,心道,那宁安侯当真是会养女儿,这一嫡一庶都落在了主子心尖上,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个更重些。
江太医过来时,祁祯正孤身立着书房檐下。
周遭下人都已屏退,只留了祁祯和江太医两人。
“沈沁柳的身子眼下状况如何?”祁祯沉声问。
江太医闻言心中叹了口气,回道:“沈家大小姐本就是早产出生,打小便有些体弱,好在幼时照拂得当,这才将身子养的康健了些,可近年来,不知怎的,她的身子却愈加亏空,如今不过是汤药吊着性命将养着罢了。”
“你的意思是,沈沁柳命不久矣?”祁祯掌心微攥,问道。
江太医无声点头,祁祯眸光微暗。
不对劲,在梦里,沈沁柳明明好端端的活着。梦里的沈沁柳身体虽弱,却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可为什么现实里的沈沁柳,会是如此?难不成,是他因为那场梦做下的改变,影响了她的命运?
祁祯脸色渐沉,吩咐江太医道:“用最好的药材养着,尽全力保住她性命。回侯府去吧。”
江太医垂首应是,随即便告退离开。
祁祯抬步踏入书房,枯坐良久,脑海中全是那些离奇梦境。
第一场梦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和后来的梦里南苑的沈沁柳,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他想,应当是吧。那鹰岭说绑了他怀有身孕的太子妃,祁祯梦里的南苑除了沈沁柳外,再无旁的妻妾,纵使他不曾在梦中梦到和她有过什么肌肤之亲,可他也未曾再梦到过旁的什么人了。
祁祯想,或许那洛阳城下的女子,便是沈沁柳罢。
可若真是她,为什么自己每一次见沈沁柳,都没有梦中的汹涌情意。
祁祯想不明白,只得告诉自己,许是因为这一次,他未曾有机会和沈沁柳朝夕相处。
也是,当年虽是幼时定亲,可祁祯连母后都甚少得见,更不要提沈沁柳了,多年来他与沈沁柳的相处时日,实在是屈指可数,哪里能有机会动心。
此时的祁祯不明白,若真是钟情之人,情爱汹涌,未必就要朝夕相处,有时候只是某一个抬眼,某一个瞬间,某一次心悸,便能在他心头悄然种下朱砂痣。
而不是钟情之人,即使朝夕相处,即使相敬如宾,也只是彼此冷漠罢了,未必就能生出情意。
他心绪烦乱,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将入口时才发觉盏中并无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