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生看了他一眼,心说,你未免天真,新南府的官员并无出格之处。他依需派差,并没有额外的多加许多征发,新南知府甚至还没开始聚敛。再换一个,还未必如他呢。
他也不当面反驳,而是将自己所探知的情况,譬如甘蔗种植之类也报了一下:“今年春耕已毕,所查之地暂未发现侵占民田。”
方生、汪生两人也各有话说,他们俩年纪更大一些,儿子都开始读书了,也都小有家资。平素交往的多是一些小乡绅,又有宗族。两人也不客气,先从自己家试手,他们清查的地方都是以自家为圆心往外查的。他们侦知,一些商人开始购地置产,又做商人又做地主。
“兼并?”祝缨问。
汪生道:“还不剧烈,最大一笔交易是大户之间的。他们又招募人手垦荒,开出的地听起来像要种甘蔗。”
祝缨道:“你们辛苦了,不过还要接着干。”
四人都说:“是!”
四人这些日子也有碰头的时候,已从赵振口里套了些话,对未来又有了一点别的希望。鼓足干劲,准备明天继续下乡。
所有事务汇报了个差不多,众人依次离开。
章别驾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说:“年轻真好啊!”
祝缨道:“别驾这话说得太老气。”
“我可比不得你们,是老了。”
祝缨道:“穿上绯衣之前,你的年纪不算小了。穿上绯衣之后就算年轻的了。”
章别驾连连摆手,带着笑音说:“不敢不敢。我还道我发现得早,赵振他们一报,才知大人早已察觉了。新南府,啧,是不太行。一想到河东县落到了这等人的手里,就令人痛心疾首。”
祝缨道:“想来朝廷自有考量,才会将河东分出。”
章别驾心道:能有什么考量?不就是……是吧?
两人闲说两句,章别驾道:“大人回来了,我就清闲了。”
祝缨道:“万不可这样说,有别驾在,我才是真的放心。以后府中事务还要请别驾多多担待的。”
两人互相客气一回,祝缨又问章别驾的家属之类,得知章别驾的儿子正在家乡读书,不日要往国子监去。祝缨说:“京城的梧州会馆隔一阵就会有人往来,可以让他们转信。今年我上京,明年你们父子就能在京城见面了。”
章别驾笑道:“总算不用远隔关山惦记他不成器闯祸啦。”
闲聊几句,章别驾就推说要回去写信。
祝缨将两本书、几份公文,以及最近几天不及送进山的邸报都带上,回到了后衙。公文等放到书房,揣了识字歌往后走。
家里还有仨学生没管呢!
书房旁祝炼、后院苏喆郎睿都不在,祝缨问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