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刘杨氏名下的铺子无故被官府责令歇业整改,然后是他本人在外风流时惹上了人命官司。
为了免于牢狱之灾,刘世昌不得不变卖家宅,赔了对方家里好些银子。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刘杨氏的娘家人早就搬离了徽州府城,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帮扶刘世昌一家。
自此,刘世昌带着刘闻野和刘杨氏过上了穷困潦倒的生活。
他读过书,认得字,中过进士,按道理,哪怕是开个私塾给幼童启蒙也不至于入不敷出。怎奈敌方“恶势力”太过强大,刘世昌在对方面前宛若蝼蚁,根本无力招架。
岭南消息闭塞,他向曾经的上峰去信无数,也不见一丝回音。不知道那个给他画过大饼的上峰是彻底倒台了,还是单纯地把他遗忘了。
十年、二十年过去,刘世昌没了起复的心思,也歇了让刘闻野参加科举的心思。
罪臣之子,刘闻野亦是罪人之身,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多少次,刘世昌悔不当初,如果那时没有放李俏俏回去,刘闻野还能以袁二根的身份参加科举,可如今,一切为时已晚。
也因此,刘闻野经常受到刘世昌的责怪与打骂。
父权至上,刘世昌是他老子一天,刘闻野就必须默默忍受一天。直到刘世昌老了,骂不动了,刘闻野成为刘家的顶梁柱,他才报复性地在生活上苛待刘世昌。
刘闻野和李俏俏同岁,但经过岁月的洗礼与生活的磋磨后,相比较精神抖擞、腰板笔直、身着华服的李俏俏,刘闻野已然一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
“刘闻野?”田间地头,李俏俏出声叫他。
刘闻野正拉着犁车,忽然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直到李俏俏叫了第二遍,“刘闻野。”
他才突然意识到,刘闻野不就是他,他不就是刘闻野吗?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了,是谁?是谁在叫他?
他停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扶着犁车缓缓转过身,然后十分费力地抬起头。
是一群身穿锦衣华服的陌生人,个个气势逼人。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贵人,却始终想不起自己何时与对方有过交集。
直到李俏俏开口,“刘少爷安好,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您的奶娘姚春花?可还记得她那替你受了流刑之苦的傻儿子?可还记得您口口声声的二根兄弟?”
闻言,刘闻野心神剧震,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你……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李俏俏真怕他就这么闭过气去,到时候,再让他家儿女给讹上。
不过,好容易等刘闻野消停些,她又摆足了姿态,继续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与对方对话,“刘少爷人老心不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本王。”出门在外,李俏俏第一次主动亮明身份,自称“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