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根,好好照顾你媳妇,她身子重,家里的脏活累活千万别让她插手。”因着自己的媳妇难产而亡,袁长山对妇人怀孕一事有着天然的惶恐,所以特意叮嘱了袁大根。
忽地,他又想起什么,语气责怪道,“你们父子俩也真是,孙媳妇怀着孩子,你们不让她在家里好生安胎,跑来这里做什么!这路上要是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袁广田连忙解释,“爹,这你可就错怪我们了,是大根媳妇自己要来的。不信你问她,她说要到爹跟前尽尽孝心。”
晚辈惦记自己,知道要尽孝心,袁长山十分欣慰,“这孩子真是……”
他属于嘴上功夫不行的行动派,“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平时攒了些鸡蛋,回头我让冬生给你们装一些带回去,让大根媳妇好好补补身子。”
李俏俏对袁长山一向大方,好吃好喝地供着,每个月还按时给他发零花钱。
袁长山节省惯了,这些钱到他手里,除了偶尔去茶馆听人说书,付两文茶水钱,其他的都被攒了下来。
李俏俏虽然说过,这些钱给了他就是他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暗示他即便是贴补大房那边几个小的也无所谓,但袁长山心里自有一杆秤,并不会因为自己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就忘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
而且,大房那边的日子过得也不差,人家有爹有娘,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半截身入土的糟老头子贴补。
所以说,装一篮子鸡蛋对怀有身孕的孙媳妇表示关心,已经顶了天了。再多的,他不愿意,也不舍得。
一篮子鸡蛋,也就几十文钱,庄氏虽然心里不屑,但面上依旧欢欢喜喜。她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嘴巴甜些,放长线钓大鱼,等以后孩子出生,肯定就不止是鸡蛋了。
“上个月,我跟孩子他娘把大妮的亲事定下了,说的是隔壁窑田村一个姓汪的后生,弟兄五个,他行四。这孩子我看过,模样周正,人也勤快。媒人说,他们家有二三十亩地,将来兄弟分家,每人少说也能分到四五亩。”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为袁含巧寻觅到如此条件的对象,袁广田和姚春花可谓是非常用心了。
“不错,真不错。”袁长山笑着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无他,对于自家这个掐尖要强的大孙女,他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当初,姚春花犯下错事,把二根送进大牢,带回了刘家少爷。袁含巧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弟弟的关心,反而对着刘家少爷各种嘘寒问暖。看着她令人作呕的谄媚行径,袁长山心寒至极。
其他几个孩子虽然没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当大人的一看便知,袁长山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对这个家绝望至极,心存死志。
他倒是想把他们掰正,可亲儿子都不听他的话,他又能大言不惭地教训谁?
见袁长山听闻自己的喜事,只嘴上应承两句,别说给她添妆了,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掏,袁含巧瞬间冷了脸。如果不是辈分摆在这里,亲爹还在这里,她怕是会立时甩袖离去。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就在袁广田费劲脑筋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袁含巧一改黑脸,抢在他前面笑盈盈地开口,“阿爷,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您这个当长辈的不给我准备点添妆吗?去年,梨花出阁,三爷爷可是花二两银子打了个银簪给她。”
庄氏:……还能主动伸手要的,脸皮真厚。
李俏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袁长山差点给她整笑了,“你爷我现在不事生产,全靠你堂弟供养。这样,你让你娘把我的养老钱补上,回头我也给你弄跟簪子啥的。”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袁广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