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p>
周玄逸沉默了一会儿,声沉而缓:“我与谢夫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元一生辰那日。”</p>
“那日,她借一个北山学子孙中文找到我府上,坦白说,当时我其实很忐忑。我甚至不知应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p>
“可笑的是,当我思考着要如何开口时,她竟先自报家门,我那时才知,她根本不知我是谁。”</p>
商辞眼神闪动,端正的坐姿忽然一松,身子动了动:“玄逸,此事……”</p>
“意中人和友人,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是两种关系,即便是我自己,结交的友人,彼此间也未必全都相识。可是商辞,那副画是李娘子所赠,是他替我圆了恩师在世的最后一个心愿,到头来,她竟不知我是谁,这不是……很奇怪吗”</p>
商辞的脸色开始变化,一双手紧握成拳。</p>
周玄逸扯了扯嘴角:“当我意识到李娘子根本不识周玄逸时,曾在心中疑惑,究竟是你我的情谊,不配让你在意中人面前提及,还是你与意中人的情意,还未到能在友人面前提及的程度。”</p>
“又或是说……”周玄逸看向商辞,隐含嘲讽:“对当年的你来说,无论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友人之间的情谊,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才能干脆的辜负李娘子的情,也辜负我周玄逸的义,走得干干脆脆,没有交代,没有告别。”</p>
商辞没有看周玄逸,他盯着岁安的座位,咬了咬牙,少顷,终于哑声开口:“抱歉……”</p>
“你不必抱歉,人生过客匆匆,我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p>
“当年……”</p>
“商辞,你知道你与元一差在哪里吗”</p>
商辞抬眼看向他。</p>
周玄逸笑笑:“我与元一,还有稍后会来的人,都是颇有交情的朋友。谢元一成亲之后,曾特地挑了一个日子,将他的妻子介绍给了我们每一个人认识。”</p>
“谢元一重情义,对朋友没的说,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必遮掩身在官场彼此之间有情谊、也有利益的事实。换言之,于公于私,我们都应当谨慎经营,不轻易交恶。”</p>
“可就在不久之前,元一为了他的妻子,与其中一人说了并不客气的重话。”</p>
“当日,听闻谢府要和北山联姻,我们曾私下打趣,谢元一的好日子要到头了。”</p>
“他这样的人,连疼媳妇都不知该如何下手,还摊上那么厉害的泰山泰水,稍有差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p>
“但如你所见,他们如今很好。”</p>
“人家夫妻间的事,我们这些外人自是看不全面,但至少我知道,从谢元一娶李岁安为妻那一刻起,便将自己的一切都分给她,他是带着坦诚与真心,与她参与彼此的余生。”</p>
商辞背脊微僵,缓缓闭上眼,肩膀因情绪微微起伏。</p>
房中的谈话暂歇,谁也没发现,雅座矮屏的另一侧,打开的门又轻轻的合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