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在窗前自言自语着,但玻璃是会反光的,我站在他的身后揣摩着他的表情,那副满足的神态没有遗憾,倒不如说是尽兴了。
与同龄人相处的时光抚平了他的伤口,那些因父母绝望的自灭所崩裂的缝隙。
这样正常的生活就该属于他的,每天来往于宿舍食堂学校的三点一线,无忧无虑地学习玩乐,日复一日,直到长大老去,即使是没有成就平凡平庸地度过一生也好,
因为平凡就是幸福。
他现在要离开了,又要去哪里呢?
男孩的脸上看不出对未来的畏惧,那是不舍的留念与期待明天的表情,他用手抚摸着窗户的玻璃,仿佛一张玻璃分割了世界,创造出两种空间,他对着那个世界做道别。
燃起希望的人就是这样,期待着明天会活得比现在更加充实,用双手实现对自己的诺言,这样收获理想的成就感,这种无与伦比的自豪感,这正是至高的幸福。
我听见了。
他也听见了。
那是呼唤的声音,叫唤着男孩的名字,说与他约定好的人已经来了,要带着他去过新的生活。
“来了。”
男孩回应道,走向房间深处的另一扇开启的门,那扇门与我眼前的门同步,在男孩走入消失之后,在同一时间缓慢地关上了。
门,还能再打开吗?
黎伶再度握住门把,拉开后有风涌出,门内正值金秋,在清晨中摇曳的枫树林与门外静默冰冷的雨夜互斥。
秋风拂面而过,伴随着沙沙的吹息声,火红的枫叶从树上凋零,于林中飞舞,在天空划下赤色的弧度,为大地覆上浅红的地毯,将视界染出如血般深沉的颜色。
听见了一声质疑,却未见其人。
“确定是走这条路?”
声音响起之后,门内的视角开始移动,直至固定在那两人的身边,那位年纪二十左右的女孩正伸手取下头顶的枫叶。
“论辈分你可要叫我一声学姐,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更不会记错的。”
那位相貌熟悉的男生莫约十六七岁,提着大包小包,双人份的,他的慰问品,她的露营工具。
“哎呀,真的是。”
女孩发出懒散的抱怨,她穿的是连帽衫,兜帽的部分也飘进了枫叶,她顺手也将帽子内的枫叶倒出,如果是一头披肩长发,七八片赤红枫叶卡在上面的样子不要太炫,幸好女孩头发剪得短。
风渐渐停息了,林间开始泛起朦胧的雾,在晨辉的折射下,雾气透着耀眼的光晕,呈现出纯洁的混沌,他们正身处于光的旋涡之中。
“又开始了,风一停就看不清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起风散雾的时候再走吧,现在就待在原地。”
男孩在发牢骚的同时提出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