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何松有些迟疑,“她今天言语之中,倒是一直在帮我的忙。可是看起来,赵员外并不特别怕老婆啊,这赵夫人说的话能管用么?”
宋清寒摇头,“不是让赵夫人去命令赵员外放人,要是这一条用得上,也许你妹妹早就被放出来了。这天下的妻子,怎么可能真的欢喜看见自己丈夫纳妾。”
“她说的话不管用,但是……有一个人说的话肯定管用。”
“谁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宋姐姐把赵员外家里的人都打听清楚了?”何松一脸佩服,要知道自己去赵员外家求情,除了赵夫人之外,可是谁也没看见过。
“用不着知道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宋清寒十分自信的说道,“他们家做的是朱砂生意,在这个地界,做朱砂的都会听一个人的话。”
“幽山府君!”
赵员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贪财好色,但赵夫人却算是个难得的良善人。
丈夫花天酒地,自己也管不住。赵夫人便时不时的去施舍粥饭和馒头,远远的看见赵夫人的马车来了,一群叫花子都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个破碗,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好听话儿。
赵夫人下了马车,仆从们手脚利索的摆好了摊子,“还是老规矩, 一个个来,老弱病残的先来。年轻的,有手有脚的,都往后面站。”
仆人扯着嗓子说道,升柴架火。
馒头和粥都是现成的,现在摆着,不过是用来加热一下。这些柴火后面也不会带走,留着给这些人取暖。
赵夫人嘴里念念有词的读着佛经,看见有人过来了,便给对方打上一碗白粥加两个馒头。
一直等着忙的差不多了,便看见一个男孩儿钻了过来。他穿着干净,还没走近,下人就皱起了眉头,驱赶道,“干什么呢,这施粥是个流民的,看你穿的干干净净的,怎么还来抢粥吃?”
“我不是来要粥的,赵夫人,您还记得我么?”何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帮自己说话的赵夫人,他还是很客气的。
赵夫人当然记得他,一看见何松就先叹了口气,“是你啊,你妹妹的事……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家老爷性子古怪, 就算是我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我倒是想帮你,却也没有法子啊。”
“夫人有心帮我,小子就已经很感激了,而且……这法子已经想出来了,不仅仅是我的妹妹有救了,夫人也可以心愿达成。”何松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和昨日在府中完全不同了。
赵夫人微微皱眉,有些不是很能理解的说道,“我……我能有什么心愿,会和你有关。就算我有,你又能做什么。”
“夫人,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不好好抓住的话,您会后悔的。”何松却故作神秘的说道,然后指了指另一辆停在巷口的马车。
“那就是我认识的姐姐,您家的下人说的没错,我从前偷蒙拐骗,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小混混。但是自从认识了姐姐,我可就心愿达成了。”
“夫人,您,不想去见一见么?”
赵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跟着对方走了过去。
那辆马车停在巷子的另一边,正好挡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
车帘并没有掀开,但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晰而带着莫测的回音,“赵夫人……”
赵夫人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一步,但回头一看,下人们还在不远处施粥,隔着这辆马车,还能听见外头传来的人来人往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疑神疑鬼了。
“这位姑娘,不知道有什么事么?”但对方这样装神弄鬼的做派,赵夫人也不是很喜欢,言语中就带出来几分不耐烦来。
“何松应该和夫人说过了,我们想要赵老爷放人。”宋清寒坐在马车里悠悠的说道。
“但我也说了,老爷自有主张,未必见得会听我的话。”赵夫人有些恼怒了,三番五次来旁人面前承认,自己只是一个不受丈夫重视的女人。
就算性子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想发火了。
“赵员外的确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家大业大,难免就独断专行。不会尊重妻子,更不体恤旁人。夫人这些年,如履薄冰,应该过得很辛苦吧?”马车里的女子轻声说道,带着一点理解和怜悯。
“夫妻一场,如果丈夫尊重怜惜妻子,妻子必然加倍回报丈夫。”
“可惜啊,赵老爷的小妾多不胜数,子嗣也不少。除了嫡子之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偌大家产,到时候分下来,不知道还剩多少。”
“这些年赵老爷得罪的人也不少,仇家要是同仇敌忾,对付赵老爷,不知又如何面对?”
“儿子仁善,虽然是好事,但在赵老爷看来却懦弱无能。竟不如三子来的聪明果决,来日不知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那感慨声既低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是钟声一样,重重的在赵夫人耳边敲了一下。
“妖怪……”她猛地一抖,错愕道。
“赵夫人,我可不是妖怪。”马车里的人笑了,“我只是想解决你的麻烦而已,丈夫总不如儿子来的让人可以依靠。”
“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谁不想做个富家太太,养花弄草,儿孙成群呢。”马车掀开了,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白皙干净的手心里,躺着一个白瓷瓶。
“这里面的药,无色无味,但是吃下去,却能让人精神涣散,日渐昏沉。”
“吃了三个月之后,人就不能动弹了,好似中风啊。”
“赵夫人,想一想你的儿子吧。男人说不定有一天就抛妻弃子了,但是儿子,怎么也没有抛弃自己母亲的道理,您说是不是?”宋清寒声音里好像有一种魔力,让赵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伸手接过了那个白瓷瓶。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将瓷瓶收了起来,赵夫人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