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接下来严加看管就是。”那低沉语声愈发压低,几不可闻:“大王务必小心,万万不可以碰她。”
那粗砺的语声大笑起来:“不碰就不碰,要这样再三唠叨?只要能取那小贼性命,区区女色,忍忍何妨。我又不是没见过肤白貌美的……”
语声未歇,人已走近,浓烈的汗臭和酒气扑面而来,莲生恶心难耐,挣扎着向后退去,却只觉头皮剧痛,是被人揪住发髻,向后一扯,整张脸不受控制地,仰起在空中。
那人只说的一半的话,就此咽在喉咙。
顿了一顿,方低声道:“如此肤白貌美的雏儿,我倒没见过……”
莲生眼前一花,蒙眼黑布已被扯去,白茫茫的光亮刺得双目迸泪,好一阵视线模糊。努力眨动双眼,只见身处一座高大厅堂,四周松油火把高燃,立着几条壮汉,一张阴冷无比的面孔就在面前咫尺,一双泛着酒意的眼眸,红彤彤凝视着她的面容。
“大王!”那低沉的声音急切近前,原来便是在湖边率众擒拿莲生的中年书生。此时已经没了额角的膏药,络腮胡须也已不见,露出干瘦灰黄的真面目,颌下三撇鼠须,急得乱抖:
“怎可以与她照面,日后放她下山,必有麻烦!”
“哪还有什么日后,哪还有什么下山?”
那大王只盯紧莲生面庞,口中阴森冷笑,一字字迸出牙关:“这等容貌,便是做梦也没想过。压寨夫人,就是你了,马上押去后堂!”
“大王,绝对不可碰她!有了她才能取那小贼的性命,难道不是大王的夙愿吗?大王,主上的命令,岂可违犯,那些不听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那大王默不作声,盯着莲生凝视良久,方舔舔嘴唇,长身而起,恨恨将她甩回地上:
“……也罢,且忍耐几日。”
莲生的心中,焦虑已极,想要开口质问,周旋,苦于嘴巴被牢牢塞住,只能唔唔低呼。二人毫无与她交流的意思,各自转身,一叠声地传令下去:
“带去柴房,严加看管。来人,去韶王府送信。城西老磨坊安排陷阱,迎鱼儿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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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莲生……”
“殿下?”
姬守婵自半睡半醒中惊跳而起,奔到榻前掀开帷帐,探向李重耳身边。清晨微光里,只见这少年神情苦痛,面颊肌肉扭曲,双手向空中乱抓,牙关中迸出断断续续的词句:
“别走,回来!……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