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的镊子还夹着纱布,所以几乎是“撕拉——”一声,纱布近乎粗暴地被扯了下来,鲜血从裂开的伤口渗出来
“我很……抱歉,”我本能地说,“……我只是想帮你换药。我让你觉得不舒服对吗?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也很快平静下来。
“我知道。”他说。
他的声音低哑,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需要更小心地对待他。
至少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接着他问起注射器里的液体。
“那是什么?”他问着,用那双仿佛可以看清一切的眼睛看着我。同样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只是在作出判断。
“麻醉……局部麻醉。只是淋在伤口上,不需要注射。”我回答。
“……不用。”他吞咽了一下,然后说,看到我想要解释,补充着,“我需要……尽快恢复。”
局部麻醉对伤口并没有多么大的影响。当然,也有一些。或许我可以用普鲁卡因,我读过比较它们的论文。
“都不用,”他放缓声音,好像反过来要安慰我,“没事的……谢谢。”
他并不是感觉不到痛。
为了伤口能够尽快愈合,每次换纱布需要清理干涸的渗出和药膏——也就是,用湿润的棉签刮弄伤口的表面。那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能轻易忍受的体验。他手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痉挛着。
但他的双眼看起来很平静。
“疼痛本身也会影响伤口愈合。”我委婉地说。
“我没事的。”他又安慰我。
他的态度很……亲昵。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浑身是伤,被一个目的不明的陌生人照料。一般人会先怀疑,或者感谢,或者急于承诺回报以使彼此之间产生信任,他却像是……很安心。就像他知道我会照顾他,对他没有所图,就像我们知晓彼此的一切。
“我认识你吗?”我轻声问他,避开一切不必要的接触,把小桌安放在床上。
“为什么这么说?”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