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就只有那么多,全部倾注在了某一个人身上,就再难以顾及他人了。
所以,当他和师姐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走,准备去往食堂时,那个拳头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楚却泽还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耳边却像是忽然拉响了警报般骤然发出轰鸣,整个人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满脸写着懵。
那个打他的男人双目赤红,皮肤泛着油光,看样子是好久没睡好了,不仅眸底全是红血丝,眼周旁还有青黑的眼袋和如刀刻般的皱纹,一看到楚却泽别在白大褂上面的胸牌,满眼充血,结实的胳膊上青筋虬结,握紧拳头,又扎扎实实地给楚却泽来了一拳。
楚却泽人本就长的纤细,这几个月怀着孕忙碌,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哪里受得了这两拳,两眼一黑,径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直到胳膊上的刺痛和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砸到地上的痛感从神经上传来,楚却泽恍然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拉开了一个大口子,汩汩的鲜血浸透冰凉的瓷砖地板,疼的他咬紧了后槽牙。
他踉跄着想要撑着地板站起来,然而还没有站稳,衣领就被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领了起来,一拳怼到墙上。
一旁的师姐吓得脸颊发白,第一反应是遇到了医闹,本想报警,但楚却泽怀着孕,又受了伤,下意识想伸出手抵挡住男人的拳头,没想到男人竟然不满足于用手打人,竟然伸出腿,阴着脸,一脚朝楚却泽的腹部踹去。
师姐被男人的动作吓坏了,她是知道楚却泽怀孕了的,一瞬间脸上血色尽退,竟然不顾自己身上还怀着六个月身孕,猛地向前一扑,似乎是想要用身体挡住男人的动作。
一旁的吴医生急的满脸是汗,她心里有些害怕,但眼看着师姐怀着孕都冲了出去,她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纠结,随即狠下心,趁那男人没有防备,和师姐一起,一把将男人推了出去。
楚却泽衣领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他的身躯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嘴角已经破了,渗出血液,像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紧缩性的剧痛令他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按在瓷砖上的指骨用力到发白,只觉五脏六腑如同毛巾般似乎被一只大手挤压,变形,太阳穴突突的疼,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被锋利的刀切割,绵延出无边的激痛。
楚却泽狼狈地趴在地上,掌心捂着腹部,难受地额头贴地,心脏怦然作响,声音大的不断锤击耳膜,表情恍惚,余光里的景象出现了无数重影,而师姐和吴医生则披头散发地挡在他面前,撕心裂肺地大喊保安。
周围有很多人也反应过来好像有人在医闹,赶紧冲过来将情绪失控的男子和楚却泽拉开。
但此时,等师姐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去看楚却泽时,他已经疼晕了过去,额角发红,死死地捂着受过一脚的腹部,看样子似乎是疼到了极致,眉头紧蹙。
他在恍惚间,不知身处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像是被人放到了一张病床上,灯光照过他的瞳孔,随即又熄灭,他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只全身心沉在冰冷泛着消毒水味的被子里,梦里全是祁有岁那泛着雪松味的清冽怀抱,惹的他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将脸埋了进去,像个受伤的兔子,小声无助地喊着祁有岁的名字。
周围的人不知道楚却泽一个人在小声呢喃些什么,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紧张,生怕楚却泽摔坏脑子,唯有产科的于医生看过B超图后,脸上是不同于众人的凝重。
“小楚医生这个孩子,今后很有可能保不住。”
于医生看向表情煞白一片,甚至还没来得及整理头发的师姐,缓声向师姐解释了一遍:
“腹部遭受外力撞击,很有可能导致流产,目前胎儿已经受到影响,未来发育如何,还是后续是否能用药物保得住胎。”
“保胎过程中,楚医生的身体可能会遇到很多不良反应,伴随着痛苦,这都是正常的,但保下的可能性也很低。”于医生放下病历本,叹气道:
“所以我建议还是流掉这个孩子,毕竟,楚医生现在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强行要这个孩子,对身体和事业影响都很大。”
“........这件事,你先让我缓缓,我想想怎么告诉小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