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笑了。
“要么我输。”
对他来说,死的不是朋友就是父母,无论其他人赌赢了没有,这一场押注了性命的豪赌,他不用交出赌注,但他也不论怎么样,都是赌输的那一方。
喻行川直接大咧咧道:“我是搞不懂你们。结果哪里会只有两个?你还活着,你还在樊笼里,你还有资格去竞争那十二个能够实现一切的名额,结果就有无数种可能。樊笼里面的赌局,说到底不也就是——活着是赢,死了是输。”
他实在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仰头倒了下去,闭上眼说:“这世上谁还没几个亲人?我进樊笼前啊,我妈得了治不好的病,脑子有点问题,身体也不行,治疗治得她神志不清还会喊疼,偏偏啊,她年轻的时候有点出息,养老金高,我那个畜生一样的爹呢,就一直让医院给她吊着命——这样才有钱啊。我每天去看她,她人都疯了,还会含含糊糊地和我说痛。”
“所以啊,老畜生想吊着她那个钱袋子的命,我这个小畜生呢,拿了把刀,去医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亲手送她走了。”
“老实说,我如果真的能出了樊笼,高低得是个通缉犯起步。也不对,我应该会自首……”
周晚神色一顿,抬眸看向喻行川。
“不谈以后,只看现在吧。往最差的结果说,我们都死了,一了百了。我们没死呢,你杀了亲生母亲,这不还是在樊笼里吗?你还有可以追寻的愿望,重来的机会……如果真冲到了前十二,真等到了许愿的那一天,你所渴望的东西不都唾手可得吗?”
喻行川嗓音越来越低,像是古刹中悠然晃荡过山林的飘渺钟声,捉不到尽头。
他说:“孬种才会活着认输。”
桃木燃烧到一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屋内死寂一片。
流沙的三个玩家中,两个人已经睡了,还有一个醒着守夜。
燕星辰也昏昏欲睡。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可听着听着,自己也想到了那些年因为灵魂不全而遇到的一些事情。
那些知道了他的毛病突然翻脸的朋友们、从儿时起就没什么印象的长辈们、对着他大喊怪物的人们……
月亮都偏移了正中央,已经后半夜了。
许千舟悄悄地看着周晚,似乎是担心他一不留神做出什么疯事。
燕星辰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外头从东方冒出来的一线天光。
齐无赦已经站了起来,看向流沙那三个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