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乐安没理会他,只承着他自己的话头一路往下述说,也不计较净行到底听得明不明白。
听到最后,净行整个脑袋都是木的。
他愣愣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
刘乐安说完,旋身坐在椅子上,抬手就端起那盏凉透了的茶水,都顾不上旁的,直接就灌入口中,舒缓喉咙的不适。
茶水很凉,失了味道不说,还不利于养身,但刘乐安全不理会,甚至都没招人来给他换一壶热茶,又自抬手从茶壶中倒出一杯冷茶来,继续往口里倒。
一杯接一杯的,刘乐安足足往肚子里倒了三杯冷茶。
他抖了抖身体,终于觉得熬夜不眠的自己脑筋彻底清醒过来了,才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铃铛来摇了摇。
铃铛的声音传出须臾,外间便有管家躬身走了进来,唤道:“老爷?”
刘乐安吩咐下去,“去取了醒神香来给我点上,再给我煮一壶青叶茶来。”
管家应声下去了,很快便又领了人过来一通收拾,等刘乐安点头了,才又带着人退了下去。
刘乐安捧着青叶茶也不喝,只轻嗅着茶盏中透出的茶香。
青叶茶的茶香混着角落里飘来的醒神香,特别的让人精神勃发。
是以当净行回过神来再去看刘乐安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熬了一整夜又劳心费神的耄耋老人。
他顿了一顿,虽面色愧疚,但还是坚持说道:“祖父,不可以的,我不能,不能接受......”
刘乐安也不生气,他只问道:“净行,你已经出家,真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刘家人了。我不该拿刘家的得失利弊来试图劝说你。你也将这些都忘了吧,这毕竟就只是我的一点异想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刘乐安也知道,既然那些话他都已经在净行面前明说了,净行即便不会为此就对他对刘家多有退让,但必定会在他心上留下些痕迹,至于能让净行退让几何,就还得看他们刘家,看情况。
他暂且将这件事按下,端正脸色沉着声音问他道:“我也不提什么利弊得失,只问你一句,你老实答来。”
净行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刘乐安问道:“净涪比丘得世尊青眼,有大智慧大悟性大毅力,欲踏遍各方搜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以因果、因缘锤炼心性,你羡慕他么?”
净行听着,明明还在愣怔却也不由自主地点头。
刘乐安又问道:“比丘得世尊亲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他机缘,但若他不接受不珍惜,还只在妙音寺中静修,《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真的就会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么?”
净行摇头。
他仿佛明白了刘乐安要说什么,但又似乎还是糊涂,只能抬眼直直地盯视着刘乐安,他的祖父。
刘乐安再问,“若世尊不是只看重净涪比丘,不是只授予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还有别的沙弥比丘得世尊看重,也授予他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当《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同时出现在净涪比丘和另一个沙弥或是比丘面前,你说他是会争还是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