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师兄已经没眼看了,松开扯着净厝衣袖的手,甩袖就回了自己的柜台后,冷着眉眼再不看他。
净厝斜眼小心打量了好一会儿,见那师兄的脸色始终不见好转,转眼又见杂务堂里的诸位师兄弟也都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最后挠了挠头,自己笑了笑,又看向了净涪。
他想了想,又退了一步问道:“如果不能留......那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师兄你之前的手稿?”
佛身借着净涪本尊的目光看了看净厝,笑道:‘谁说他就是木呢?人家这分明是内秀啊......’
真正木的人,不会在经了藏经阁那一桩之后,还会注意到净涪本身在《佛说阿弥陀经》、《佛说观无量寿经》等天静寺根本佛经上的造诣体悟;真正木的人,不会立足于他们自己本身,而会始终着眼于他人。
这样的一个内秀之人,不管他看上去多木讷,也不管他现在看着如何普通,也总能在一浪浪的时间冲刷下洗去一身垢石,焕发出他自己的光彩。
佛身叹了一声:‘不如成全了他?’
和秉持一身恶念的魔身不同,秉持着净涪善意的佛身更为宽容大气。这一点,在遇到他们赏识的人时候,会显得尤为不同。魔身或许会搭一把手,但更大的可能是袖手或者是往里再扔一把火,可佛身却通常会选择前者。
净涪本尊垂下眼睑,只是伸手往旁边虚空一探,便直接将他的随身褡裢从白凌身侧取了过来。
看着凭空出现在净涪手掌上的那一个灰布褡裢,杂务堂里的一众沙弥们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净涪探入那褡裢的手。
他们的修为眼界不够,到底看不出净涪这一手简单的探取事实上有多难得。
真正有那个眼力见的,这会儿也就只有清苦大和尚和清为大和尚两个而已。
要知道,静礼寺的杂务堂虽然往日里总有弟子来来往往,看着不太起眼,但里头各种镇压设立的阵禁却是不少,还都是他们静礼寺先辈祖师们精心布置调整而成,寻常人轻易突破不得。
可就在刚才,净涪只是那么轻松简单地一伸手,便已经将那间隔着层层阵禁的他的随身褡裢取了过来......
而他们,刚才就在注意着这边的他们,居然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
他们是谁?清苦,静礼寺的当代主持,清为,静礼寺的当代监寺。他们两人,还都是大和尚!
他们可以说是现下静礼寺中,权限、境界最高的两人,可哪怕他们两人瞪大了眼睛看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净涪随手地破开了阵禁和空间,不惊动任何人地将他想要拿到手的东西取了过来。
清苦大和尚、清为大和尚一时间不寒而栗。
如果净涪带有恶意,那么他们静礼寺......
净涪却没在意清苦、清为两位大和尚,他从褡裢里翻出一部手抄的《佛说阿弥陀经》来,双手递给了净厝沙弥。
净厝沙弥喜出望外,手足无措半响后,忙又急急地将两手往自己衣裳上蹭了蹭,才双手往前伸出,接过了净涪的那一部《佛说阿弥陀经》。
“这这这......”他的眼睛黏在这一部不太厚的佛经上,半响才伸手去翻开经文,边翻他还边与净涪说道,“净涪师兄,你等一等,等一等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