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婆子都还没能从那种没顶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那个年轻僧人的目光转移。
那一刹那,她的心脏都要停了下来。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木木地也顺着净涪本尊的目光挪到了她儿子身上。
但出乎她意料且让她安心的是,她儿子似乎没感觉到她方才承受的那一种恐怖压力,还平平常常地站着。
曾老婆子呼吸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她没敢多话,也没敢离开,就只垂着眼站在原地。
净涪本尊看了曾老婆子一眼,没再有任何表示。他重新将目光落定在曾大壮身上,打量着他的脸色,确定他此刻心底最为迫切、渴盼和隐蔽的祈求。
曾大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目光来迎上那位年轻僧人的视线,一眨不眨,坚定且无悔。
净涪本尊垂落眼睑。
就在他眼睑落下的那一刻,那一条漂浮在他身前的水色神龙忽然仰天一声长吟。
长吟声中,水光一闪。
顷刻间,水色神龙炸开,化作三团水团,以光都无可追及的速度飞向曾家三口人,没入他们的胸口处消失不见。
三团水团飞没入他们曾家三口人的那一息间,曾家三口人仿佛听到一声清越的长吟在他们耳边响起,震荡着他们胸腔,填补这二十余年间他们折损掉的身体本源。
这一种填补,并不是那种如同井水从木桶直接倾倒进水缸里的那种填补,而是那种泉水慢慢流入干涸水潭的那种滋补润养。
最重要的是,那泉水是活水。
它来自泉眼。
仿佛还会有涓涓的泉水一直从那口泉眼里流出,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干涸水潭的感觉。
曾家三口子几乎想要在那一种无比舒服的感觉中睡去。
他们仿佛睡着了,又似乎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但事实到底是那一种情况,却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等他们再醒过神来的时候,身体是有力的,手臂是利索的,眼前的一切也都是明亮清晰的。
曾大壮还来不及体会自己的感觉,先就转了眼睛来回地去看曾老头和曾老婆子。看见他们的样子,曾大壮声音都是抖的,“爹......娘......”
听得曾大壮的叫唤,曾老头和曾老婆子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诶......”
曾大壮一时忍不住,又留下了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