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沉吟了一小会儿,低头望向手里的金母大剑,最终苦笑道:“先生说地有道理,但总好过故弄玄虚,半点长进没有。”
杨三井已经走远了,似乎没有听到李阎的话。既然找不到对脾性的衣钵弟子,他宁愿把这身剑术深埋地底。
“先生。”
李阎只迈了两步,便重新拦在了杨三井面前。
杨三井面无表情,语气却分外地轻,一如他面对那四分五裂的龙种敖昂:“你有什么事?”
“小成用眼,大成用刺。听了先生的话,我似有所悟,所以想和先生讨教几招。”
李阎话音刚落,那滚滚黑色浪潮几乎压到李阎面前。
新折的树枝在黑暗中缓缓劈落,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失了颜色。
林鸟惊飞。
粘腻的鲜血自李阎的眼角,手腕,和胸口喷涌而出,大股大股的血浪涌向泥土。
他整个人都成了血人一般,帝女姑获的投影在他身后低声哀鸣,一朵紫色莲台就此凋零。
而李阎手中那只錾金虎头枪却斜斜向前,距离杨三井的面门不足一寸。
李阎露出沾满血丝的牙齿,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怖。
“先生说小成取眼,辨长兵虚实。时而主动扑身敌人的枪尖,以短攻强打,左门为饵,自右门进步,右门为饵,以左门进步。是以劈撩二法,若以枪术论,便当护住中门,以神妙手法伺机而动。由此推论,所谓大成用刺,是指杀招当取敌中门胸口,唯善用刺击,才是大成的剑术。”
“……”
杨三井的眉头高高拧着,猛然舒展开来,似初春破冰。
他叹息道:“所以枪剑两道本无高下之说。以短降长,要有搏死的胆魄,以长杀短,当有荡决的意气。谁放出空门,谁便输了。你说你二十二岁就找不到师傅,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身边的那些人,实在太差劲了!他们没资格教你,我才有!”
杨三井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似癫似狂:“我本要找一个投脾气的后生传授衣钵,不想我一生心血枉费。可世间若真有能得我十二成剑术的奇才,管他甚脾气秉性,这衣钵我也传定了。”
“你可还能动么?”
杨三井激动道。
李阎放下枪杆,攥了攥拳头,他失去一道鬼车莲台,如同丢掉一条性命,但此刻伤势已经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