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晴走后,素清的正堂里很快换上了一群大老爷们,大家齐集在舆图前七嘴八舌的说开了。素清则一直坐在侧边的一把椅子上看着他们。
大家讨论之中,高继勋转过来对素清说道:“大人,职下以为,涞水城距我襄城不算太远,若轻骑突进也就两个昼夜,只是这劳师远袭,敌情及战况我们都无法及时知晓,也无法与城中军士协同,这其中风险可是不小呀!”
“哎呀,就是!就是,公子,这怎么又要干着没把握的事?”正南又在一边急吼吼地说道。
素清没有反驳,他知道大家的意见都是对的,他只是对高继勋说道:“我已决计亲率五千轻骑突击援救,你觉得如何?”
高继勋当然知道素清的意思,忙躬身抱拳道:“末将及属下将士但凭大人吩咐!”
正南一听高继勋这样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老高的主意变这么快,无意间说了句:“这……”
素清并不打算理会他,又对高继勋说了句:“那就烦劳高将军点齐五千军马,各备五日干粮,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出发!”
高继勋高声答道:“是!”
素清又对着其他将官道:“众将听令!”
所有人都躬身抱拳:“在!”
“本官今夜与高将军领兵北援,你等当协力守好襄城,军中事项交由程将军统领,王明宝、孟良次之。若有齐贼来犯,你等只需守好城池,万不可出战,一切待我与高将军回来再行谋划!若有不听将令者杀无赦!”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所有人都各自准备去了,只有正南不肯散去,他追着素清问道:“他们都有事做,那我呢,我能干点什么?”
“你?”素清故作惊异地说道:“你能干什么?你不是说北援没把握吗?那你呀就找个不好找的地方,安心躲起来呗!”
正南听出了素清的调侃,他赌着气说道:“公子,我正南你还不晓得吗?我什么时候怕过死?只是你今天这事,做得确实不太靠谱嘛,还不让人说了!哼!”
“那你倒说说,我哪里做得不对了?”素清问道。
“这不明摆着吗,大家都知道,只是都不说,尤其是老高那个滑头!”看着素清笑而不语,正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接着说道:“你看,行军打战,那是儿戏吗?千万人的性命呢!你倒好,一个小女子来你这说了两句,你就答应出兵了!你这是着了什么道了,怕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去!”素清狠狠瞪了正南一眼,然后才认真说道:“你哪里知道,那姑娘可真不是一般女子!这几个人穿着飞齐的号衣进来时,我就觉得奇怪了,而且中间居然还有一女子,他们来历一定不简单,待那女子一开口我便笃定,她的心智非比常人,你想想,你我安坐于二十万大军之中,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即便你到营门口叫屈求援,就算是叫破了嗓子,怕早被巡营的小校赶走了,再者,他们还要求咱发兵救援,容不得耽搁。所以他们必是进城前穿着素衣便装,否则还没进城就被正法了。到了城里巡检司衙门前才换上飞齐号军,为的就是被抓到咱们军中见到统兵的将官,单就说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求救兵,这女子就不简单,再听她一开口,你就不得不感佩一个女子竟能有这般不俗的见地,人家并没有痛哭哀求,而是义正言辞……”
“义正词严?”
“对呀,想不到吧?义正词严地告诉你,人家求的不是救自己丈夫的援兵,求的是匡扶仁义忠良的义兵,大津何以尽失北土,正是人心之中道统尽丧,故而天下皆行虎狼之法,今我们如能出兵援救涞水,那便是存续了忠义仁心!你说,我能不答应出兵吗?”
“我还以为人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正南说道。
接着素清更加郑重地说道:“听此女子的一番言语,可见其绢介高远,心地光明如雪。自小师父便教我,人之心智在于其眼界高低,若是眼中仅有锱铢毫厘,那即便是坐在了临天之位上,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肖小之辈。若是心中能装下乾坤万方,那必是将天下负于肩背之上的大智之人,其言必仁义,行必忠贞!你我又何患其有欺瞒之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