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吼,倒把大哥哥彻底整懵圈儿了,就一下子不自在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呆望着墨清白。
而墨清白脑海里又响起高年级女同学爸爸的话,“要是去晚了,冯玉耳老师恐怕就不行了-----。”所以我伸出手,来拉大哥哥的手,要他跟我飞奔。
大哥哥见墨清白流泪,着急,紧张,如此那般,他相信了他。就跟着他跑过山冈,穿过树林,越过小溪,离冯家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刹住脚步,又不跑了。但是墨清白还犯迷糊的,一直在前面跑。大哥哥在后面喊道,“兄弟,兄弟,你回来,你回来。”
墨清白回过头,气急败坏地走到他跟前,“你又咋地啦?”
“兄弟,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头,神神火火的。冯玉耳老师住在大城市,医术条件那么好,怎么跑到我们山区小镇上来了?再说,我们这样跑到她家,啥东西没带也没有用嘛。”
“我先把你带到他们家先应付着,”墨清白指着自家房子方向说,“我再回家取药箱可以不?”
“你……,”大哥哥抬手摸摸墨清白的额头,“你没有病吧?”
“我没有病,是冯玉耳老师病了。”
大哥哥停下来就不肯走,就把墨清白急得面红耳赤,话也说不连贯了,就一个劲儿手舞足蹈,比比划划的,要他赶紧跟他去冯家。
事情没弄明白,大哥哥像一头笨重的水牛拉不动,打不动,说不动,拿他没有办法,墨清白就求情,“大哥哥,兄弟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不?救救冯玉耳-----。”
“我知道她叫冯玉耳,” 大哥哥在树下坐稳,折一把树叶儿在手里扇凉,头也不抬。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墨清白这才回到现实中,“她也叫冯玉耳。”
“也特巧了吧?”大哥哥的脸变色了,变得不怀好意。丑陋,恶心,奸诈,没有职业操守。他嬉皮笑脸地说,“她病了,你急啥子?”
说完,他站起来,在墨清白眼前歪着脖子来来回回走,满脸妖狸怪气,鼻孔里发出响声,还不时用膀子他的身体,轻佻诡异的背后,好像诉说着他和冯玉耳见不得人的关系。
墨清白当时跟他火了,冲他大声吼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人家都要死了,你还这副德性?真是有辱医学院高材生的样子……。”
“哎哟,”大哥哥以为墨清白在开玩笑,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指着他的脑门儿,又是一阵阴阳怪气地说,“看把你心痛的,你的脖子在别人的腰杆里缠了三四圈,人家知道你这个小屁孩儿吗?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墨清白猛然抬起头,严肃地看着大哥哥,“她不但和冯玉耳老师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冯老师。”
“哪又怎么样?”大哥哥说,“毕竟她不是。”
“你---,”墨清白指着大哥哥的脸,也是急红了眼,当面抹起眼泪,“大哥哥,在我心里她就是冯玉耳老师,我把对她的每一个好,都当作是对冯玉耳老师的好。”
大哥哥见墨清白如此认真深情,又是一愣,然后抓住他的手,“兄弟,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墨清白说,“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首先要自己健康,病人才会康复起来----。”
“兄弟,”大哥哥走出两步,回过头对他说,“你别说了,快跟我跑吧----。”
这一回,是墨清白跟在大哥哥身后了。
大哥哥给冯玉耳瞧病,墨清白就跟在他身后总是忙这忙那,心里美滋滋的,还天天要求陪着他给冯玉耳复诊,还次次都不想回家,恨不得住在冯玉耳家里算了。
一旦离开冯家,一旦看不见冯玉耳,墨清白肚子里就像有狗在刨一样,心慌意乱,一副生不如死的死样子,总是提不起精神。
哪怕见到母亲话也不说,说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一副魂不守舍样子。一顿饭要吃半天,有时候还不吃,茶水也不喝,走路两腿打架,大哥哥哥说他中了情毒,只有冯家才有解药,所以他天天跟着出诊,要不然就要死人。
只要看见冯玉耳,哪怕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墨清白的精神立马就上来了,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那个舒服,那个踏实,别说有多舒服。
时至今夕,他不知道是思念冯玉耳老师痛了,还是想冯玉耳苦了,在他十六岁那年,要么迷迷糊糊地走在大哥哥的前面,要么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成天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要干啥子,因为他脑海里全是冯玉耳的样子。
母亲嘲笑他说,“你娃娃毛都还没有长齐,就想讨大媳妇了?家里有一个老娘不够,你还要找一个老妈子回来讨气受?”
可话又说回来,谁能理解墨清白光着脚板站在滚烫地面上的滋味?做儿女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伤心哭成泪人,那又是何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