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殿内静得连吸气都有点困难。
我才发现自己不小心骂出了心声。我有点困难得咽了咽唾沫星子。
果然,有一道红色闪电划过我面前,然后我就觉得眼前一黑,头突然就歪了一侧,然后迟钝地发现自己被扇了一巴掌。
“放肆!”一声清冷的声音响彻耳畔。
我捂着疼得麻木的半边脸,直愣愣望着眼前出现的又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知风师姐?”
“右副使,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下手太重了。”这位阁主冷冷一笑。
我才猛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团湿冷冷的蛇盯住了。
“区区粗人,扰了阁主的清净。”知风师姐猛地把我的脑袋往地上按。我半张脸都被重重摩擦在地上,艰难吐气。
“右副使,你太较真了。”这位阁主终于离远了我,重新坐回主殿,耷拉着眼皮道,“你知道的,我是最喜欢真性情的人。”
“阁主再怎么喜欢,也别忘了,这可是寒谷的人。”知风淡淡提醒道,“沈叶明未死。寒谷出来的每一个人,您都应该小心为上。”
“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红主摇了摇头,兴致缺缺地说,“我和沈叶明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只不过时间过得太长了,这么多年终于再看到一个子,我难免有些欢喜罢了。”
“属下知道阁主仁慈。但阁主,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稚子!”知风沉沉道。
上头那位主沉默了下来。
我喘着气纳闷:鬼个勒!你们都在讲什么话?!一路都被下迷药,一进殿就被打得人,是我!!!被碾压在地板上的,也是我!防什么防??!!!
“阁主若没有吩咐,这个人,我就先带下。”知风垂着眼镜,彬彬有礼地作揖,于是我又像破抹布一样被拖出大殿。
“看着,确实是个废物。”这是我陷入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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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寒谷的徒弟,便从来没有回来过的。
而能跟知风师姐相识,也是极其有缘份的:那一年,我刚来,那一天,她刚走。
每逢重阳节,三娘就喜欢拉着我一起做熟食。按三娘的意思,女孩子家要精通一门厨艺,绝对不能饿死自己的。虽然我是最讨厌洗东西和煮东西,但对于切东西,我倒是有股莫名的热情。所以我跟三娘在做吃食和酿酒倒是配合得尤其好。而重阳这天,三娘就像煮沸了的水,话非常多,跟我讲一个又一个关于热气腾腾的寒谷的故事。
而知风师姐的故事,便是我听到的第一个故事。
初入寒谷时,我就惊诧于这一树烂漫天真的梅花,和这簇簇团团的梅花树下的那一袭动人的青衣倩影。
三娘说,我来寒谷的这天,很是特别。因为在这一天,寒谷同时迎来了新人也送走了旧人。新人大约是我,旧人大约是知风。这是寒谷时隔6年又一次入新人,也是寒谷时隔8年再一次送旧人。所以,这年的重阳日,三娘一直感叹连连:“一来一往,却都见不到想见的人。”
这句话,我很是感同身受,而且我觉得自己比知风更委屈。好歹知风师姐为了见师父,只等了一天,就离开了。而我为了见师父,等了3个月,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影,还只能继续没名没份地寄人篱下,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三娘把洗好的大白萝卜递到我的案板上后,擦了擦手,叹了口气,道:“知风,之所以取名为‘知风’。是因为你师父原是希望她能够如风一般,一世自由,不被囚住。却不想她还是自己走进了风口,挣不脱扯不断。”
“这寒谷挺暖的,哪有风口?”我奇怪道。
三娘瞟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慢悠悠道:“情不知所起,风起云涌呐!”
我那时也满腹心事,所以没有太多同情的心情,便冷淡道:“空荡荡如斯,何来得起!即便是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三娘瞪圆了眼,望着我,不吱声。
而我的师父,却第一次闪身出现在我面前,一袭淡淡的紫衣,一头墨色长发,眯着一双尖尖的桃花眼,像看到金子般欢喜地盯着我瞧。吓得我当时一顺手,就把手上的菜刀朝向他,猛地扔了过去。
“呀!!!!”
“谷主!我的菜刀。”三娘已经尖叫着追着空中的刀痕跑出厨房。
师父潇洒地一个侧身,避开湿漉漉的菜刀,近身,用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惊慌失措的脑袋,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当我徒弟?”
咦?不是说这寒谷收徒很难吗?所以入谷后,就是打杂几年干苦力几年也要撑住,要竭尽一切,死皮赖脸地留在寒谷。可是这谷主怎么收徒收得好生随意?扔一把菜刀,他就可以收徒?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真正用意?
我心里三分庆幸三分鄙夷三分疑惑和一分自豪,然后故作谦虚地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来当你的徒弟的。”
师父愣了愣,摸了摸我的头,笑道:“知风,你见过?”
我点了点头:,爽朗道:“进谷的时候,正巧见她站在梅花树下。”
“如何?”
“很喜人。”我老实道。
师父又眯了眯桃花眼,一歪头,笑道:“你说的是,梅花?”
我点了点,我从未见过梅花能开得如此茂盛和喜气,连树后人都能遮住。
师父又摸了摸我的头,轻轻问道:“那人呢?”
我忍住想拍下他的手的冲动,忍受着他手上刺骨的寒气,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几轮,慎重道:“走得急,只来得及瞧见一袭青衣。但那身影,却是独有的风韵。”我回味得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