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躲在岩石旁边的小树林里。赵榛和田牛脱去了衣服,两个土人切开几段灰褐色、布满黑色花纹的木头,乳白色牛奶一样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p>
两个土人用手掌掬起来,往赵榛和田牛身上、头发上涂抹。不多时,两人全身上下已是晶莹油亮,似穿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盔甲。</p>
太阳透过树叶照进来,林中热腾腾的。两人手中抓着几只大公鸡,钻出了树林,走到了岩石上。</p>
阳光直泻下来,两人通体透亮,如光滑的金属雕像,反射出镜子一般的光泽。</p>
田牛将几只公鸡抱在怀里。赵榛拔出短刀,一只手捏住鸡脖子,手一划,便将公鸡的喉管割开,鲜血喷涌,滴落在岩石上,殷红一团。赵榛将手高高扬起,将公鸡抛进了鲨鱼歇息的那一片水面。</p>
公鸡扑腾着翅膀,还在挣扎,落在水里,落在鲨鱼身上。鲜血飞溅,水面上血腥味弥散。</p>
如同寂静的天空,炸开一声巨雷,那些鲨鱼顿时骚乱起来。晃动着身子,张开大口,寻咬着飞下来的活物。赵榛更不怠慢,如是几刀,将几只鸡割喉,接连投入水中。</p>
几只鸡在水面上胡乱扑腾,鸡毛乱飞,鸡血流的更快。不多时,那一片水面已是红浪翻涌,鲨鱼们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大口张开,真个似黑洞一般。</p>
血似是激起了鲨鱼们的血性。它们四处游动,在水中碰撞着,撕咬着,巨大的嘴巴和尾巴触目皆是。有几条鲨鱼甚至互相撞击起来,两只血盆大嘴交碰在一起,发出轰隆的响声。</p>
几只公鸡早不见了痕迹。那些鲨鱼似意犹未尽,还在四处寻找,撕咬。狭小的一片水域,数条鲨鱼纠缠在一起。</p>
赵榛和田牛从岩石上一跃而起,像两杆鱼叉投入水中。太阳高高在上,海水半明半暗。两人张开眼,踩着水,朝着水浪涌动、鲨鱼乱窜的水域游过去。</p>
鲨鱼灰白的的肚皮就在头顶,暗流一阵阵拍击身体。两人稍稍上浮了些,头顶几乎就要触碰到鲨鱼光滑泛着白色的肚皮了。</p>
两人握住短刀,高高举在头顶,从鲨鱼肚皮底下一划而过。鲜红的血在水底墨一样洇开,眼前顿时一片昏暗,血腥味充塞鼻间。</p>
待两人来到空阔处,将头露出水面,回头看去,但见那一片水域已是血浪翻涌。在阳光底下,闪着一种炫目的红光。那些鲨鱼互相撕咬着,白色的肉露了出来,却又很快染上血色。</p>
水面像开了锅,海水汩汩有声。那些鲨鱼雪白的巨齿闪闪发亮,在阳光里如一把把利刃。利齿一口咬住前面鲨鱼的身子,而自己的身子也被另一只鲨鱼一口咬住。</p>
一块肉被撕了下来,那鲨鱼松开口,猛然回头,又张开大嘴,向着身后就是一口。那鲨鱼正在吞食着,自己的脖子却已被咬住。它猛地一挣,脖子下面已是鲜血淋淋,白肉显露。它身子剧烈扭动,嘴巴一张,与另一条鲨鱼咬在了一起。</p>
赵榛和田牛看得心惊肉跳,等游到岸边,爬上岩石,回头再看。</p>
水面上鲜红一片,到处都是块块鱼肉,随波漂浮着,白的灰的。所有鲨鱼都伤痕累累,没有一条鲨鱼的身上是完整的。不少鲨鱼肚皮朝上,浮在水面上,显然已经死去。几条鲨鱼身子歪斜,还在摆动着,却是奄奄一息。</p>
水面上像暴风雨过后,一片狼藉,景象惨不忍睹。这一番争斗下来,活着的鲨鱼竟然没剩下几条。</p>
马扩和两个土人从树丛中钻出来。登上岩石,看着海面的景象,都是心惊不已。</p>
“没成想,当年在海上打家劫舍学到的招数,今日竟有了这等好用场!”田牛笑道。</p>
“只是狠了点,也太血性,够吓人的。”赵榛说道。</p>
“说的也是,没办法。”马扩叹道。</p>
说话间,忽见茅屋方向的芭蕉树一阵晃动,几个高大乌黑的人影出现在几人视线里。</p>
不好,是骑鲨人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