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过小魔王崽的敏若觉着他俩倒是还行,至少心态还够。</p>
她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平静而面露沧桑地道:“挺过来就好了,都会长大的。”</p>
洁芳深以为然,连连点头。</p>
书院有两位先生告假组团回乡探亲,芽芽的课业便稍微宽松了些,她想方设法,在休沐之外挤出了两日假期,打算陪阿玛额娘两日,在园子里与玛嬷作伴一日。</p>
因而这日用过晚膳,晚辈们都告辞了,芽芽却留在畅春园,与敏若说书院中的趣事,正屋掌灯到三更才熄了烛火。</p>
那封信到底是有点用的,康熙心里又生出一点对女儿的疼惜怜爱(敏若评之为:少得可怜),但这一点怜爱也够用了,送往南地的赏赐车队即将启行,康熙另赐下两套珍贵典籍、两张名帖的好拓本并几部古籍给飞白楼,到了南地如何用自然是瑞初说了算的。</p>
蓁蓁甫听闻消息,大大</p>
松了口气,悄悄对大女儿知春竖大拇指,道:“还是你姑祖母厉害。”</p>
知春茫然不知其中寓意,蓁蓁便神秘一笑,也未细细言说。</p>
儒林文坛为南山集案大动,瑞初生在江南,肩负着维系关系、拉拢文人的责任,这会不说举步维艰,也是正是头疼的时候。</p>
京里动一动,好歹能给瑞初一些援助。</p>
对这一桩文字狱,蓁蓁实在不能理解——或者说她分析出了其中深意,所以才更不能理解,为人女,她虽然平时多有些不孝不悌的想法,但到底也不好多置噱评论皇父什么,何况康熙所为,正是为稳固大清江山、爱新觉罗家的权柄,她作为一个“受益者”,似乎无权评价。</p>
她只能在心中酸涩时仰天望月,霍腾去岁出京驻守青海,一岁未归,她带儿女在京,公事繁忙,平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每当夜深人静而无事忙碌或是心中有事时,才会觉着月光格外清冷、枕衾格外孤寒。</p>
芽芽走了,畅春园里的日子照过,这几日踏雪忽然精神不太好,叫专门给猫狗看病的医生来瞧了,只说是老了,看着敏若的脸色斟酌着开了个药方出来,敏若瞥了一眼只想发笑,到底没给踏雪吃。</p>
那苦药汤子,灌下去能起到的作用还不如会对踏雪消化代谢系统造成的负担大。</p>
她一步不离地守了踏雪两日,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舍不得敏若,精神头虽然还不太好,却没长病。</p>
京师这边的天气逐渐温暖,敏若便爱抱着它在延英楼二楼窗边晒太阳,从前它在这边有个小藤椅,是专门给它设下,供它在敏若上课时“旁听”的位置。</p>
如今它被敏若搂着,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乖巧安静,也不知是不是记着那把藤椅,总是盯着看。后来敏若干脆叫人搬到身边,将踏雪放上去,“小”家伙仿佛就安心了,轻轻甩甩尾巴,舔舔敏若的手,然后用尾巴圈住敏若的手腕,继续趴着晒太阳。</p>
踏雪不如以前精神了,兰杜她们也都不好受,这日敏若与踏雪在二楼晒太阳,她脚步轻轻地走上来,见踏雪懒洋洋睡着,脚步就更轻了,走到敏若身边,低声道:“公主来信了。”</p>
敏若点点头,接过那信封没急着拆开看,而是问:“赵申乔入户部”</p>
她言辞简单,兰杜却听明白了,知道她是问前几日隐隐传出来的皇上可能要提拔参奏戴名世、举出《南山集》案的赵申乔之事。</p>
兰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温婉,又似乎带着隐隐的讽意,“亲见了赵大人对大清的一片耿介忠心,皇上岂会不动容。”</p>
那就是大半要成了。</p>
敏若合上眼晒太阳,口吻极淡地道:“搅黄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