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敏若自觉这件事了结得差不多了,便没再管。没几日,宁寿宫太后忽然将宫内掌事的五妃并敏若都唤道了宁寿宫,冷着脸说明五阿哥身边的奶嬷嬷偷窃宫中物件中饱私囊之事,连带还揪出了阿哥所内有阿哥们身边有脸面的妈妈聚集赌钱吃酒。
这可是大事。
便是一贯性情恬淡平和的荣妃都一下严肃起来,太后嘴里啼哩吐噜一顿输出,表情严肃极了,看起来还有些恼意。在场几人的蒙语水平都不错,一个个恭敬垂首,摆出内疚懊恼的样子听太后用母语骂人。
太后显然是开始不信任新上任的五人组办事的能力了,毕竟前头三位皇后执掌宫务时都没出过这种事。
五妃中以惠妃为首,掌管宫权她也是头一份,这会挨骂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第一名,面上懊恼之色愈显,等太后顿口喝茶时,起身来道:“妾等无能,有失察之过,请太后容妾等戴罪立功,严查此事!”
敏若亦起身道:“妾亦有失察之责。”
太后看她一眼,皱着眉头,言语却并不辛辣,“你又不管事,这会抢什么责任?坐下吧!”
太后又看向惠妃,郑重表示:“这几个人是犯到我手里、教我知道了,可这种事宫内却未必只有她们这一桩!我听说你前段日子打发了九阿哥身边不少妈妈下人?”
她看向宜妃,宜妃一时有些慌乱,起身来道:“是打发了几个嘴碎的宫人……没想到还有这事,是我对胤祺的关注不足,请太后降罪。”
德妃、荣妃与书芳也只得站起身来,荣妃打圆场道:“太后,容妾说句话,宜妹妹还养着十一阿哥与九公主,精力有限,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若非您英明察觉,妾们还不知阿哥所内竟有这等蠹虫贼人!
幸而如今发现得早,尚未有人酿成大错,咱们可以细细彻查、逐一查清后处置,也免去日后不知多少乱事。一想到宫内还有许多此等贼人于暗处经营窥视,真叫妾心惊胆战,若不将此等人尽数揪出、肃清宫内风气,日后酿出大过,或叫他们带坏了小阿哥与公主们,妾等万死亦不能抵消罪责啊!”
宜妃确实不只得为五阿哥和九阿哥操心,她旧年还生育了十一阿哥,如今也将要入学了,可先天不足令他身体羸弱,每逢季节交替必风寒发热,叫宜妃日日悬心不已。
还有庶妃章佳氏所出的公主,被康熙交给宜妃抚养。章佳氏住在永和宫里,一向唯德妃马首是瞻,康熙这一手未必没有因宜妃与德妃从前不睦、要叫她们缓和关系的意思。
宜妃就是再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好生抚养九公主。照看孩子要费多少心,养过的都知道。有这两个孩子要操心,宜妃真是心力交瘁,哪还能分出心神去关心两个已经进了阿哥所的儿子?
尤其五阿哥年长,她每每还要叮嘱五阿哥多照看弟弟,在他身上费的心就更少了。
今日乍听太后提起此事,宜妃心里才又恼又后怕,恼她们竟敢吃里扒外拿胤祺的东西出去买来偿还赌债;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叫她们带坏了胤祺,让胤祺小小年纪也赌钱吃酒去,那她哭都找不着地方!
本来胤祺在太后身边长大,入学之后清语不顺、汉语不通就够使她担心着急的了,好在只是读书慢些,太后将他身板养得壮实,在弓马上五阿哥还是很擅长的,也叫宜妃心内聊有慰藉。
若因她的疏忽,叫五阿哥小小年纪染上那等坏癖,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见她是真心实意的懊恼,太后心里的火气稍微下去一点,只道:“你总得记着,你不只九阿哥、十一阿哥这两个儿子,也多关注胤祺一些!德妃还养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楚楚这三个孩子,不也时常来我这探望蓁蓁?四季针线就没有落下的,她怎么就有心?”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会太后这样说了,德妃却反而有些站不稳当,低着头没敢搭言,总觉着惠妃、荣妃的眼光落在她身上都是意味深长的,心里忖思着回去便给随着皇上出巡的胤禛写封信关心关心。
那边宜妃呐呐答应着,敏若道:“如今还是商量商量此事怎么处理要紧。”
惠妃斩钉截铁地落下两个字,“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