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拿着自己的新衣裳进了浴房,看着浴桶里这张陌生的面孔,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这人是将她带回将军府的夫人。
秋菊将衣裳挂在屏风上,浴桶里的“沈婉”见她进来了,便道:“秋菊来帮我搓搓背。”她已经好几个月都未曾沐浴过了,这身上全是泥,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秋菊默默的走到她身后,用搓澡巾给她搓着背。
“沈婉”搓着自己的手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夫人她……”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夫人,她似乎不该当着夫人的面再喊她夫人,“她是一个极好的人。”聪明睿智,果敢自信,心也软。嘴上说着不管大小姐和二少爷,但是该管的时候还是会管。二少爷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她,还有大小姐若是没有她的话,大小姐现在怕还是在牢里呢!
“沈婉”皱了皱眉道:“秋菊,你与我说说她,和我死后的事儿吧!”
“好,”秋菊一边给她搓着后背,一边叭啦叭啦地说了起来。
秋菊说了半个多时辰,“沈婉”也洗了半个多时辰。听秋菊说沈婉的为人,和这几年发生的事儿,“沈婉”对沈婉倒是没了敌意和怨恨,却是恨透了那害死她,还害她一双儿女的林氏主仆。同时也很是担心,那人那般优秀,比自己强了百倍,宋恒当真半点儿都没有被她所吸引吗?而且,她在外人眼里才是人人爱戴尊敬的将军夫人,还跟宋恒生了个儿子。自己如今换了副身体,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回去?昭告天下她们两个都是占了别人身体的人,这显然是不可取的。但她也想与自己的子女和爹娘相认,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当着自己的面儿喊别人娘,也不想爹娘将别人当做是她。
“沈婉”沐浴完,换上秋菊的衣裳整个人都变了样。只是这被冻伤的脸依旧是又红有紫,这牧娜的五官立体,浓眉大眼,生得有几分英气,稍稍打扮一下,也是有几分颜色的。
秋菊给她擦干了头发,简单的绾了个单螺,给她插了根玉簪。
给她梳完头,秋菊听见她肚子的叫声,便去给她端了些吃的来。“沈婉”好些天没有吃饱了,吃的一端来,便风云残卷的吃了个干净。
收拾好,也吃饱了的“沈婉”再次回到了花厅。见她来了,这花厅里的三人都抬起了头。“沈婉”习惯性的走到宋恒旁边的位置坐下,秋菊犹豫了一下,最终站在了宋子凌身侧。
“你叫什么名字?”“沈婉”看着沈婉问。
沈婉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本名也叫沈婉。”
“……”这叫什么缘分?难不成正如那黑白无常所说,这个沈婉会在自己这个沈婉的身体上重生真的是天意,那自己又回来了,又是什么呢?
“我听秋菊说了这两年发生的事儿,也想了很多。你既然和夫君都有了孩子,就继续留在将军府,以我的身份做宋夫人。但我俩的身份真相,得让宋家和沈家的人知道,夫君再以平妻的身份迎我进门。”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她们这种关系的办法,她只需要至亲知道她是谁便足够了,至于在旁人眼里她是谁,都不重要,左右她也不爱出门。这个与她同名的沈婉虽然说是占了她的身体,但是若没有她,子玉和子凌指不定还会被那林氏害成什么样呢?说起来,她还该谢谢人家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