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桃花的瞌睡虫就出来了。
随后,便安静如斯,风声很轻,许久,呼吸很浅。
小家伙入睡很快,倒是不认床,睡姿却不是很老实,先前是抱着凤青入睡的,这才一小会儿,便手脚乱踢,横着架在了凤青腰上,还时不时踢上一脚,他失笑,轻轻将小东西的手脚放正,起身,掖了掖被子,这才出了屋子。
鸣谷打灯上前。
“小殿下睡了?”这也哄了好一会儿了,妖尊耐心不错啊。
凤青心情也不错,‘嗯’了一声。
鸣谷瞧瞧夜色,也不早了,一边打灯往小筑的主屋去,一边随口念叨了句:“这小殿下,倒是个磨人的。”
本以为妖尊多少会有点不自在不耐烦,不料,他说:“还好。”想了想,补充道,“她很乖。”
这下堵的鸣谷无话可说了,那小祖宗哪止乖,还讨喜吧,瞧把妖尊哄的,心情好得都想飞月亮上去了。
鸣谷又找话题,说起了睡前故事:“妖尊,若是明天小殿下还要讲故事,妖尊您预备着讲什么故事?”
妖尊一看就是不会讲故事的,这种角儿,都是写故事的人,鸣谷预备着明天去藏书院寻几本书来,让妖尊照着念。
可妖尊说:“讲种树的故事。”
“……”他那点种树史有什么好讲的,一次就够干了,难不成还要来第二次?鸣谷好意提醒,“今天不是讲了吗?”
凤青神色自若:“今天是雪鸟,明天讲狐狸。”
“……”鸣谷囧!
那不是他自个儿的故事吗?除了他这只雪鸟,哪里有什么狐狸种过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这么换汤不换药是不是太——
凤青突然抬眸:“鸣谷。”
鸣谷立马如站针毡:“妖尊您说。”
凤青嘴角笑意似有若无,勾起三分,一分僵直:“你好像对本妖尊的故事有意见?”
哪敢!
鸣谷立马坚决摇头:“没有!”生怕妖尊大人不信,他赶紧补充,句句犹如肺腑之言,“内容丰富,层次分明,条理清晰,很精彩很精彩!”
他活了快三百岁了,就没这么昧着良心过。
凤青只是笑,双手交叠放在身后,走在雪里,自言自语:“有趣,有趣。”
有趣?
是故事有趣?还是小姑娘有趣?
鸣谷一头雾水,不发一言地乖乖掌灯,自从这大阳宫的小公主踏进听茸境,这千年的积雪都暖了,千年的凤凰也有点人间烟火味儿了。
前半夜,就这么安安生生的过去了。
后半夜……
听茸小筑主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灌进去,将小姑娘低低哭腔也吹了进去。
“青青。”
“青青。”
凤青几乎立刻掀开了眼:“怎么了?”
他嗓音惺忪沙哑,眼底睡意却是被这嘤嘤哭声给惊了个烟消云散,只见不到门一半高的小姑娘正缩在门口,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扒着门,哭丧着小脸,红通通的脸,还穿着单薄的寝衣,眼睛里挂着泪花,一抽一噎地,说:“桃花做了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
凤青掀开被子,应了一声:“嗯?”他整了整半敞的凌乱衣领,揉揉眉头,有些头疼。
小姑娘懂礼貌,未经允许也不进去,继续扒着门,眨巴着泪盈盈的眼,咬着唇说:“我梦见满满把我装在马桶里,我要爬出来,他就用马桶砸我。”
凤青好笑:“怕了?”
桃花立马飞快地点头:“嗯嗯。”
到底年纪小,容易受惊受怕,夜里总不安稳。
凤青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招招手:“过来,一起睡。”
桃花一把擦了眼泪,飞奔过去了,扑得太用力了,将凤青撞了个满怀,他揉揉被小脑袋撞到了下巴,便将她抱进了被子里。
“睡吧。”
桃花乖乖闭眼,缩在凤青怀里,八爪鱼氏睡姿,不大一会儿,就好瞌睡好瞌睡,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青青在说话。
他说:“那只兔崽子若是将你装在马桶里,我便任他一辈子都不长毛。”
妖都,赤练营。
花满小兔子蹲在一口池塘前,鼻子突然一痒:“阿嚏!”
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抖抖肩膀,冷得缩缩脖子,小光头在月光下能反光了,甚是扎眼,他用力吸了吸气,一阵臭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