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玉,还挺重,鸣谷四下瞧瞧,找个好认的地方埋了此物,奈何十里梅园就和迷宫似的,千篇一律的满树花开啊。
正是这时,凤青指了指一处:“就埋在那棵树下,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
鸣谷瞧去,确实,是株顶顶好看的梅树,花开红艳,朵朵瞧着都美,便快步跑过去,用妖法捻了把铁锹,铲了一下雪,想到方才妖尊的话,不禁联想开了,雀跃地说:“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妖尊,真是巧哩,我听雪山上的雪鸟兄弟们说,楚彧妖王家的桃花公主,大名就叫择华。”
凤青似乎觉着新奇,喃喃念着那三个字:“楚择华……”笑了笑,靠着一株树,“倒是个好名字。”
鸣谷总觉得那刚满一周岁的小奶娃娃和自家妖尊大人很是有缘分,还得了妖尊大人的凤凰真气。
“妖尊,您不是不大待见楚彧妖王嘛,我有个好法子,能气一气他。”鸣谷想入非非,很欢喜。
凤青有几分兴趣:“哦,说来听听。”
“您用白灵令去换择华小公主啊,楚彧妖王毁了您的听茸境,您就去拐他女儿!”
凤青:“……”
妖尊大人好像不满意啊。
凤青脸骤然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拧得紧紧的,沉默了许久,说了句:“太胖了。”
“……”桃花公主是有多胖!
不过,这话有歧义啊,难道不胖就要去拐桃花公主?
鸣谷深思着,把白灵令给埋了。
这里说句后话,大约十五六年后,那时候桃花公主已经抽条了,也不胖了,模样十分好。某天三更半夜时,鸣谷看见自家妖尊大半夜不睡觉在挖树,一棵一棵地挖过去,鸣谷当时就问:“妖尊您干嘛呢?”
妖尊说:“找白灵令。”然后继续一棵一棵树挖过去。
鸣谷好奇又疑惑:“找白灵令作甚?”
妖尊说:“去大阳宫下聘。”
那时鸣谷只想到了一句话:父债女还……
扯远了,现下,白灵令埋好了,鸣谷特地多瞧了两眼,只觉得……还是有点不好找,妖尊老人家又记性不好,大路痴一个,到时候要用白灵令,还记不记得这灼灼梅花里的一株芳华啊。
这时,霍狸屋子里的铁兰姑娘来了,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妖尊,我家姑姑来请您过去,说,茶已煮好。”
霍狸的茶,煮得极好,整个北赢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
“便说,”凤青顿了顿,清风朗月般笑道,“我不识路,去不了。”
随后,他便同鸣谷一道走了。
铁兰杵在原地,久久怔愣。
霍狸姑姑说得对,凤青妖尊若是对谁好,也不要恃宠而骄,莫要以为会有半点不同,他啊,只是如同九天之外的神佛一般,最是慈悲也最是无情,生于听茸境雪山,长于听茸境雪山,千年的凤凰,早就没有一点人间烟火的温度了,何况,他还没心呢。
远去数里,鸣谷问:“妖尊,您怎这般不给霍狸妖女面子?”人家多美的女妖,而且好歹也在听茸境住了两百年,半个棋友啊。
凤青状似认真思索,回道:“这听茸境还有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需要我去照拂。”回眸,给了个温风拂面的眼神,“你可懂?”
鸣谷不懂!
霍狸那般国色倾城,怎能与这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一样,能同日而语相提并论吗?再说了,妖尊大人何时照拂过树了?
说到底,霍狸,也只是霍狸罢了。
听茸境外数千米,大阳宫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小白虎恹恹欲睡,楚彧抱着她,若有所思。
他突然唤了一声:“阿娆。”
萧景姒抬头,应他。
他欲言又止了许久,又喊:“阿娆。”
嗯。
“阿娆。”
嗯?
萧景姒诧异,看向楚彧的神色,他心事很重。
沉默了许久,揪着一双好看的眉毛,楚彧闷闷低声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顿了一下,“不想告诉你,却也不敢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