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夫面上挂着笑意,分明态度坦诚,可冯素贞心底泛起狐疑,他不像是位医者,恰似倒卖药材的商人,而商人重利轻离别,千里行商又何须解释,这听起来像是设计好的脚本。
“那你家学师承……”
“姓冯的,做什么啰哩啰嗦,请大夫来可不是为了与你闲谈的。”天香并不关心易大夫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要去何方,她只在意冯素贞的身体,“易大夫,你专心给她看伤,旁的什么都不要理睬。”
“那么……冯先生?”易大夫温和有礼,用目光询问着冯素贞的意见,经她点头之后,才伸出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
天香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见他神色渐渐凝重,忍不住问道,“如何?”
易大夫抬起诊脉的双指,“小兄弟,我们外面说。”
“且慢,”冯素贞脱口而出,出人意料的,不待他起身反而小擒拿捏住他手腕,片刻停顿之后,似笑非笑道,“易大夫无须回避,我有权知晓。”
信息交换的过程静悄悄的,被捉住手腕的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卧榻中病恹恹的人,竟在一个呼吸之间探知了自己掩饰已久的身份。
冯素贞松开力道,易大夫收回手,两人颇为默契地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置一词,“冯先生,你的内伤处置及时,已无大碍,静养些时日即可,不过……”
“不过什么?”天香紧张得握紧手中甘蔗,难道有什么其他重症是安定的中医大夫没诊断出来的?
“冯先生腰椎之下经脉不通,以在下仅有的经验来看,经脉若断,则冯先生此生只得以床榻为伴;若经脉未断,只是被骨骼压迫,则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可惜在下才疏学浅……”
易大夫当然见过冯先生摄人心魂的风姿,她在大明西陲之地已名声在外,站在光明之所在的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对他具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多多少少有点惺惺相惜,却又忍不住不去忿忿不平。
如今的她可惜吗?确实可惜。可残缺的美更动人,过于圆满就失却了令人叹息、令人惦念的回味无穷的滋味。
天香的情绪随着他的话语跌宕起伏,若他才疏学浅,“那这世间定有什么办法或者什么人……”
“记载有这一方法的孤本,已在很久前被藏于大明皇宫内,虽然民间手抄本有之,偏这一章因用的人太少,抄本中并未记载。”
这得来不易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天香决计要牢牢抓到手里,她脱口而出问道,“书名叫什么?本公子这就差人去找!”
“《黄帝岐伯经》,因年代久远,至于孤本是否残缺,是否真有这一章,已不得而知。”易大夫知无不言。绝望并不一定比不切实际的希望更差劲,绝望了,就认清了、踏实了、平和了,他知道的所有都是传说,没人真的见过这本书,可他偏要给她希望,所以他言无不尽,“况且,这书在皇宫大内,你又如何去找?”
希望渺茫更使人煎熬。
“本公子自有办法。”天香眉宇间的愁云惨雾仿佛被和煦春风在须臾间吹散,她欢天喜地握了冯素贞的手,弯眉笑道,“与我一起回京,你总该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吧。”
天香不会瞻前顾后去想希望破灭的任何可能,冯素贞却截然不同,若经脉已断了呢?若孤本也已残缺呢?最根本的在于,若易大夫所说并非真实呢?
冯素贞凝望着天香盈满笑意的眼睛,也淡淡笑了起来,哪怕安定和虓山有许许多多放不下,为了她久违了的发自真心的喜悦,这一回也该——
“如你所愿,公子。”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