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书?”凌心走过去扶起明书,却诧异于他的容颜,还有那已经白了一缕的墨发,但是更令人恐慌的,是他眼里的恐惧。
凌心从未看到过明书如此恐惧过。
不过片刻,明书简直已经判若两人。
明书忍住内心的翻涌,以及体内灵气的逐渐隐去,坐起了身,“公主,你为我护佑片刻,这毒虽然对着我来,但是还能被我压制几天。”
凌心忍着内心的担忧和自责,点了点头,“好,我定然拼死护你。”
明书对着她笑了笑,但是比哭还难看。
公主,我的傻公主,你知不知道,圣后从小在你我身上下的是生死咒。当年圣帝得知你的身份,加害于你,为了救你,圣后借了我的寿命,我没事,你自然安然,我若遇险,纵然拼了我几百年的修为,也护不了你多少的阳寿啊。
凌心当然不知道这些,她见明书悲戚,不忍,示意他立即运转灵气,起身站在他旁边护佑。待看到君至、入画、枯离几人,更是放下了心。
几人守着明书,等明书停下来,已经是日落黄昏之时。
明书睁开眼睛,看着众人,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恐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要做的,是筹谋公主的生。
明书展开了一个往日的笑容,“都在啊。”
几人却只觉得恍惚如过了一世,明书总是这样,在每个人的身边,好像谁都会理所应当,但是此时,却都突然意识到,如果明书不在身边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失去。
“都这么愁眉苦脸干什么?”明书起身,但步履不似之前的沉稳,凌心走过去,扶住他,亲密之状,犹如自己。
君至知道明书在凌心心中的地位,但是明书的存在却第一次,让他有了危机感。即使此时危急,自己不应该有如此想法,但或许越是生死之时,越能感知。
“明书,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日,便出发去圣都。”凌心看着明书,暖暖地坚定地道。
“我的傻公主。”明书也只得了这一句,之后又是隐忍的神色。
君至听得话语,并没有问为何要去圣都,他发现自己,比不过明书。
那晚,直到看到明书睡下,凌心又托医师熬制了令人昏睡的药,才放下心来。
“你怕他走?”君至看着凌心亲自喂完明书那碗昏睡的药,问道。
凌心点了点头,放下药碗,为明书盖好被子,又对入画和听棋道:“看好他。”
“是,公主。”
凌心这才示意君至回屋歇着,两人都忙碌半日,此时一身风尘,到了后院温泉处,一起泡着温泉,凌心攀附在君至的身上,神情却坚定而冷静,“阿至啊。”凌心淡淡地道。
“嗯?”君至一直在等着她开口。
“明书,是我的命。”凌心的语气很淡定,仿佛说着既定的命运。
“那我了,我是什么?”君至将人抱得更靠近自己,你曾经说过,我也是你的命,如今,又是什么?
凌心的眼泪刹那落入池中,支起身来,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眉眼,无比凄楚地道:“你是我的活法。”
“心儿,你要做什么?”君至心中有一块缺失,越来越大,“你之前说的去圣都,是什么意思?”
“牵机引,只有翟家有,总共就三颗,前人已经用了两颗,最后一颗在母圣那里,如今被翟啸用在了明书身上,牵机引的解药,也只有三颗,最后那颗,也在他那里。”
“他这是在逼你回去?”君至冷冷地道。
凌心双眸含泪,看着他的眼神却坚定,“没有解药,他会死的。”
“我可以让人去圣都为你拿来,”君至安慰道:“相信我,我一定为你拿来解药,我可以亲自去取。”
“你不知道翟啸这个人,除非我出现,不然,他一定设置了重重机关,”凌心了解翟啸,知道他的心思细腻,心机深沉,与母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也要让我试试,你别着急,”君至安慰道,“可是我不会让你去圣都,你不能去。”
凌心并未言语,只是安静地与他贴身相靠。
“心儿,在明书面前,我是不是没有丝毫胜算?”君至也不知道此时该究竟作何感想。
凌心并没有作答,向来都是君至主动,但今晚,是凌心。
“心儿,你要做什么?”君至看着情绪失控的凌心,阻止道,“你明天肯定受不了。”
凌心几乎开始带着哭腔,但是并没有退步。
君至将人压在温泉边禁锢着,“你如此,到底是为何?你到底在惩罚谁?我还是你?”
一句话,将凌心压抑很久的哭声终于发了出来,“阿至,母后死了,母后死了,我只有明书了,如今明书也······阿至······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来到西境,母后是不是就不用死?明书也不会受伤,生命垂危?”
“心儿······”
“都是我,是吗?收伏了狄安,我就该回圣都的,是不是?”
君至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