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泉城执笔官给本司的。”几人站在阶下,互相都没有跪拜,此时见他如此说,君至答道。
狄安的神情在听到执笔官的时候,变得有些不可捉摸,“执笔官?她既然也肯······”
“狄城主,本司来······”君至欲说明来意。
“本城主知道你为何来,可是爱莫能助,”狄安看了看阶下的人,看着相貌出众长身而立的君至,虽然颇为欣赏,但是他却不感兴趣,“鼎城你要收,拿去便是,只是你所求,本城主···并不是很感兴趣。”
说完便在三人的诧异中,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鼎城有人管了,你去负责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日便走。”
“狄城主,本司要的不是鼎城,是你。”君至直言。
“为何?巡检司才智,西境可安,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相帮,我区区一个文人,早就不想做这烦人的城主,你来了,我便走。”狄安说着便已经走到阶下,将玉佩放在了君至手中,与他对视片刻,转身便走,“预祝巡检司早日安了西境。”
“本司要的,不仅仅是西境。”君至看着他,他知道,此人若在麾下,会轻松许多,但是他还不知道此人的压制之法。
狄安停步,眼中有一刹那的火花,但瞬间又消散了下去,转身闲适地走出大殿:“那就预祝巡检司,早日得了天下。”
“这就是当年震慑天下的西凉军团小少帅?”君至想用激将法。
但是狄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停下脚步,“西凉军的下场,还不够惨?巡检司选了此道,可得步步小心,阿南,安排巡检司去左院歇息,明日再将主院腾出来。”
那叫阿南的应了声是,走向三人,并不催促。
君至想着,也只能先歇着了,“入画,你先去和鼎城军部安排一下城外驻军的食宿,阿南,军粮部负责人是何人?”
“回巡检司,一般是四营帅负责,城主已经传了人在府门候着了。”阿南回道。
君至听完笑了笑,此人大概是时时关注着西境和天下的消息,要怎么才能攻克下此人?
“去吧,先做休整,入画,让大军在城外驻扎。”君至吩咐道。
“是。”入画领命自去。
君至携了枯离去了后院,稍作歇息。到了晚间,君至去了主院,见狄安果然在,正收自己书房的东西,见君至来,先行了一礼,“巡检司。”
君至看着眼前情形,笑问:“城主真的要走?”
狄安没有回答,依旧收拾着东西,君至在一旁站着,看他收拾,末了注意到一幅画,画中是一女子,君至只觉得眼熟,待走近,看着一旁的题字,知晓画中女子竟是凉湘儿。
君至正要说什么,就见狄安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收了画。
“城主和湘儿,相识?”君至回想起今日殿上几人说道凉湘儿的时候,狄安的表情,又想到凉湘儿,又想到当年九十八寨的事情,想到那个狄叔叔,真是,这个世界,太小,但是此时,君至倒无意以真实身份相告。
“相识。”狄安并不否认。
“城主可知,是湘儿带本司去了蒙山,见了凉公,本司才找到凉培,平了金城,从凉培那里,才得知你的消息。”君至解释道。
狄安听完,并不诧异,“之前虽不知你如何说服了湘儿,但是你能找到我,肯定是湘儿的授意,你告诉我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守了鼎城这么多年,也累了。”
“不是湘儿让我来找你,她没有提到你,倒是金城的凉培,让我来找你,何况,这鼎城,你本不用守。”君至道。
狄安才放下手中的事物看着他,“你觉得此时拿下西境,便能得了天下,当年凉家在西境,何尝不是绝对的掌权?何况此时,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巡检司,连西境都还有七王爷和翟家插手,你凭什么让我效忠于你?”
“今时不同往日,城主知道,”君至道:“湘儿知道,世人皆知,当年凉家反时,玄国大势未去,如今却已是樯橹之末。”
“也是,”狄安不置可否,“那就是本人胸无大志,如今要放浪形骸,奔走天涯。”
“也好,去看看鼎城以外的天下,城主心中或许会将儿女情长放下。”君至点明道,说完果然见狄安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虽不知你与湘儿是怎样的交情,但是她这样的女子,自然与别人不同,本司与湘儿不过初相识,也佩服于她的巾帼忠义,她已经答应本司为我臂膀,城主七尺男儿,竟然连女子的心胸也不如?”
狄安静默半晌,看着手里的画,仿佛思绪走了很远,“是啊,她从小,就与别人不一样,巡检司既然有她辅佐,西境可以一搏,为何还找我?我也常常是她的手下败将,巡检司可知?”
“湘儿曾告诉本司,女子行走世间,不易,”君至说道。
狄安闻言,双眼紧闭,仿佛想起了很多事情,竟然颓然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巡检司不必劝说,我心意已决。”
“城主为何如此?若是无心百姓,这些年,为何守着鼎城?”
狄安便彻底不再理他,将那画小心翼翼收起来后,又开始收拾起来。
君至见此,知道多说无用,“城主自便,本司先去歇息。”
狄安见人离去,才重新颓然坐下,重新打开了那副画,看着画中的容颜,湘儿说,女子在世间行走,几多不易,可是在怪他,怪他当年没有保护好她,所以她最后选择了离开,湘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是西境最尊贵的女子,湘儿也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她竟然只做了个泉城的执笔官?
狄安抱了画在怀,也不再收拾,走到屏风后的暖榻上,抱着画,蜷缩成一团,任思绪反复,此生,是不是再也见不着湘儿了?
一切是不是都已回不去了?
这些年为了护湘儿安危,守住鼎城,给她一片天地。
如今湘儿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守着这鼎城,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反复思绪中,狄安渐渐睡去,眉间不胜悲苦愁绪,哪还有称霸一方的狄城主的风姿?
另一边的君至,却想着是否要请那凉湘儿出面,但是想到她一身的伤,还是犹豫了,之前到了泉城府,凉湘儿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不知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