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问被问住,也红了脸,但还是不想君至去,便转身走了。
君至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守在妓院外面,听了半晌,听得里面一阵喧闹,不过一会,李莫问便用包袱提了一个头颅出了来。
“你提着头干什么?”君至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看着那还滴着血的包袱,还是有些瘆得慌。
“君至,这就是我做的事情,你还羡慕?”李莫问难得认真问他。
君至也神色认真,想了想,“你说过,他是贪官,还害人无数?”
李莫问点了点头。
“那就杀得好,为民除害!”君至的话,却是对李莫问说的。
“走吧,那些人很快就到,我先去交差,你回去等我!”
李莫问陪着他到了定西府,才转身去河海帮交差了。
河海帮离定西府,很远。
君至想着李莫问提着那颗头,要走那么远的路,第一次感觉到了死寂和黑暗,比当时老关死于匪窝还清晰明了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回去以后,君至跪在阿娘的房门外,跪了整整一天,那以后,李莫问去哪里,他就陪着去哪里,但是有一个规矩,就是君至不能去河海帮。
君至虽然不解,但是还是遵守着和阿娘的规定。
所以,君至便错过了来年的国考,随着李莫问四处游走了两年。
李莫问有一个任务,是去西北的一座城杀一个人,这个人抢了河海帮在南域的生意,但是一路逃到了西北。李莫问现在还在河海帮的底层混着,只能捡些这样的活。李莫问觉得烦闷,君至倒是很开心。李莫问见他高兴,便只当是带了个免费的军师,顺便陪着他看看天下。
一路,却并没有君至想象中的惬意。两人一路常常惹些其他事,一路打抱不平,有时候弄大了不可收拾,就撒腿跑。有次遇到一队酷吏,在一座小镇上横行霸道,与其说是收税,不如说是强抢,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将平民百姓随意欺压。
李莫问和君至没忍住,将那些酷吏狠揍了一顿,结果却被一顿追杀,两人赶紧开溜。后来实在是被追得狼狈,君至便不跑了,用心设下圈套,借了另一方反朝廷的势力,将那些追杀的人斩杀了个痛快,到底是把那些酷吏杀了。
那方势力明白过来被人借了刀杀了人,便又开始追查君至和莫问的下落,两人赶紧开溜。
两人一路到了西北,在那里待了一月有余,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将那人杀了,又沿途返回南域的河海帮。
路过之前那座镇,却见着酷吏死后,百姓的日子并没有更好过,不过是新的一些人代替了原来那些人,百姓的日子更是在夹缝中求生。
君至和李莫问坐在一个酒馆,点了些饭食,看着楼下酷吏又来收着对面茶楼的税,将那老板百般欺辱,李莫问看得,握起了放在桌上的剑。君至却压下了他的手。
“莫问,杀了他又如何?”
“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那老板暂时无危险,那些兵卒只是拿他杀鸡儆猴,那老板若是扛不住,便自去寻了别的营生,杀了他们,又会来一群新的人罢了。”
“君至!”
“听我的,吃完了饭,我们赶路!”
李莫问见那边老板付了钱,那些兵卒又抢了不少事物去,这才放过了那茶馆。果然其他店家都乖乖地上交了银钱。李莫问看着,便放下了剑。
“君至,我们如此杀下去,何时是个头?”李莫问难得感怀。
君至端了茶在手,不语。
“我们去圣都,杀了那圣帝老儿怎样?”李莫问突然说。
君至看着他,还是不语。
李莫问知道他意思,叹了一口气,“君至,你读书厉害,又聪明,可曾想过去圣都搅弄风云?”
“哪有那么简单,这世界上,聪明的读书人多了去了,莫问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做一些事情,”李莫问有些颓然。
“你不是在做吗?为民除害。”君至安慰道。
“这远远不够,就像你说的,杀了这些官吏,又能怎样了?明天不过是新的来。”
君至喝了茶,看着楼下远去的那些人,看着其他人愁苦的神色,陷入深思,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吧?他又能做什么?若无门路,恐怕连圣都的门都踏不进去。
“走吧,莫问,我们这次出来太久,阿娘他们会担心的。”
两人走后,坐在他们身后的那桌,一个女孩也放下了手中的剑,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一脸诧异道:“我说了半天,你不答应,听得别人几句话,倒是乖乖听话。”
“狄叔叔,以后,你不必跟着我了,你自己去鼎城吧,我还想到处逛逛。”那个女孩收了剑,吃着饭食。
“我以为你去了往生岛几年,心性会定些,老王爷当年说的时候,我还不信。”那人感慨道。
“只是除了魔障,但并没有了失了我凉家的热血。”那女孩说得十分淡然。
“我不放心,跟着你吧。”那人终究不放心。
“那是你的自由,只是不要打扰我,狄安,我的路我自己走。”女孩说完,起身离开。
留下狄安,几多思量,他以为,等她回来,又可以把她带在身边,却原来终究是白日梦,这日子,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