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秋,圣太后病逝,圣帝悲痛不已,竟已小半年不理朝政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吧?”老关说道。
“《孝》篇是真孝,咱们圣帝的孝,只怕是喜。”另一个也跑长途的酒客迫不及待地说道,语气里是嘲讽。
老关笑了,“可不是,国孝期间既然还偷偷地选了妃,送去了圣都,那圣宫的长灯,可没一日熄过,上次说的不就这事,各地还是偷偷地送了人去,虽不让世人知道,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圣帝如此无道,不理朝政,那朝廷不乱?”
“有贤后和相国在,不必担心,再过几年,若有个小圣子,或许又有好日子过了。”老关说道。
“是啊,贤后只有一个嫡出的公主,如今也是七八岁的年纪,因此都盼着贤后能早怀圣子了。”那酒客也附和道。
“圣都倒有件好玩的事,给大家说来解解闷,”老关抿了口酒,转移话题,“我那侄儿不是在准备今年的恩科吗?在圣都宗学馆备考了,前月我见他,听他说的。”
“高中,高中!”酒客附和道。
“多谢吉言,多谢吉言,”老关笑得眉眼俱开,“大家都知道那个写诗的吧?”
“可是那位?”那长途酒客问道。
“正是那位!”老关附和道。
阿至不知道啊,仰着头问道:“哪位?”
老关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就是大诗人百里池。”
“那可是个狂人!”有人评价道。
“可不是,狂得很,年少成名,又娶了公主,成了驸马,一时鲤鱼跃龙门,可以狂,”老关笑道,接着说:“只是太狂,没收住,据说前不久,圣帝新得了美人,一时兴起,唤了驸马来作诗,以供众人欢乐,那百里池看着圣帝和众妃荒淫无度,甚是嘲讽,洋洋洒洒写了一首诗,将圣帝这些年的荒唐事骂得那叫一个爽快。圣帝气得直接要斩了他。”
“真斩了?”众人诧异。
“真动怒了,也不顾公主,将那百里池都已压至刑场,眼看就要开刀问斩,还好贤后及时赶来救了人,公主又亲自去圣宫安抚了圣帝,圣帝看公主可怜,那小郡主年幼,这才只是将他诗阁长的官职除了,贬为庶人,据说发配到边境去劳军两年了,给边境将士写诗。”
“那首诗了?写得都是什么?”阿至好奇问道,阿娘已经开始让他背一些诗,所以好奇。
“对不住,这我可没记住,好像也没让传出来了。”老关安慰道,“不过大概都是骂人的。”
“写诗用来骂人?”阿至问道。
“对啊,阿至会吗?”
阿至摇了摇头。
“老关,那百里池被贬到何处?”有人问道。
“好像就是咱们西南,也不知被贬到何处了,”不知不觉,老关的酒喝了一半,肉吃了一半。
“这么说,也许还能有见得着的机会?”酒客们附和着。
“那公主了?驸马这么被贬,公主不是守活寡吗?”有酒客喝高了酒,嘴上便把不住。
“这可没听说,我走得急,下次多打听些,”老关喝了最后一口酒,再拍了拍阿至的脑袋,“好了,阿至,关爷爷要走了。”
“这么快吗?”阿至还没听够圣都的事了。
“年关,忙,关爷爷下个月再来。”老关起身,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阿至乖,好好认字背书,长大了自己去圣都看,跟我去后院,给你带了个小玩意。”
阿至拍拍手,点了点头,跟着老关,老关牵了他,一直到了后院,跟着到了甲字八号间,里面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吃着刚才送来的吃食,守着五六个马车的货。
“阿至,你来了?”这些人都是久跟着老关的,都知道阿至。
阿至点了点头。
“货都清点好了?”老关问道。
“那三车都交易好了,钱也存到钱庄了,剩下这几车要往大业送去。”那人一一报到。
“好,那就走吧,天还早,还能赶到下一个镇。”老关吩咐着,然后从自己的马鞍旁边拿下了一个布袋,交给了阿至。阿至打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小弩,可以一次发三箭,每次连发三次那种。阿至开心得都要跳起来!
“阿至喜欢吗?”
“喜欢!谢谢关爷爷!”
“喜欢就好,但是不要对着人,而且回去还要给你阿娘看,阿娘若允了,才能玩。”老关叮嘱道。
阿至点了点头,“关爷爷,阿至知道了。”
老关不舍地摸了摸他的头,才召唤了随从,十几人便将马车从后院门赶了出去,老关也就牵着阿至到了门口,然后让他回去。
阿至站了好一会,拿着小弩,便回了酒馆,酒馆二楼临窗看着的云松夫人才坐回了自己的书案。
不一会,就听得阿至上楼的声音,阿至走到阿娘身边,说道:“阿娘,我可以玩这个小弩吗?”
云松夫人拿过来弩看了看,然后在阿至惊讶的眼神中将弩拆了,“将这个装回去,重新做出来,再玩。”
阿至还是有点不舍得,但是阿娘已经拆完了,所以也没有其他方法,因此将小弩的部件包好,准备等会去阁楼重新装。阿至想了想,又说道:“阿娘,我要学写诗。”
云松夫人抬头,看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