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后问题变成了:“我记不记得,很重要吗?”
“重要。”唐时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纪初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我一直都记得。”唐时凝视纪初,认真道,“很巧的是,那一天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转学报到第一天就逃课不太好意思,即便迟到还是来上学了。就算这么说很对不住那朵无辜被踩扁的小花,我还是觉得很庆幸,在那个时刻翻过那面墙落在你面前。”
庆幸,他用了这个词。
原来第一次见面是巧合。
仿佛一直束缚自己的沉重枷锁被解开,纪初终于释怀。
纪初:“我们分在了同一个班。即使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之后也会有机会的。”
“那不一样。循规蹈矩的自我介绍,怎么能令人印象深刻呢?”
唐时说着,双手压在围墙边缘,缓缓倾身靠近纪初:“我想让你记住我。”
明明是秋天,一瞬间却仿佛有春风拂过,荒芜的心一寸寸长出了灿烂的花。
他们的距离很近,纪初可以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笑了。
“我是记住了。因为没有人像你一样特立独行,连自我介绍都别具一格。”
不仅记住了,而且记了很多年。
那时候已经是早读结束的课间时间。
纪初结束了早上的值日,回教室途中路过体育馆后的草坪。
翠绿的草坪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白色的小花。
纪初在北枫高中读了那么久,第一次发现草坪上开出了花,忍不住走过去,蹲下来观察。
那是白花三叶草,三片叶子,花冠是白色的,小小的很是可爱。
纪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碰一碰花瓣。
忽然一道阴影从天而降,随即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出现在面前。
纪初吓了一跳,顺着这双脚往上看,少年没有穿校服,但气质清爽干净,浑身充满清晨阳光的气息。
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发现附近有人之后顿了一下,那双漂亮得像装了星空的眼睛眨了眨——
“不是吧,这还有人蹲守?”
纪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你踩到我的花了。”
少年“嗯?”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抬起脚板,可怜的小白花已经扁在地上了。
“哦,没注意。”少年不甚在意道,脚又放了下去,再次把小白花压在脚下。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纪初有些生气。
纪初上下打量他,虽然比学校大多数学生长得高,但身上的少年感骗不了人,纪初猜测他是学生。
纪初:“同学,你迟到了。”
“我知道,不用大惊小怪的,这种事习惯就好。”少年吊儿郎当。
一向按时到校的纪初无法理解他这种态度。
“我是值日生。迟到是要登记的。”纪初轻声说,“你报一下你的班级和姓名。”
少年挑眉,看了纪初一眼,挪动脚步,正面向她:“那你记好了,我叫唐时,荒唐的唐,时髦的时。”
纪初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笔尖一抖,第一个字的笔画就写歪了。
“会写吗,小老师?”唐时取笑道。
纪初捏了捏笔杆,端正地把名字写完,把本子摆给他看:“唐突的唐,过时的时,我知道。”
明明声音软软糯糯的,说出来的话却带刺。
唐时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绵里藏针地回敬他,眼里多了几分兴味:“照你这么说,你的名字就是纪律委员的纪,初见的初咯?”
纪初怔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挂着的值日牌,上面有自己的班级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