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我在青云殿呆得太久了,青云殿透不进阳光,你知道吗,我身上的霉味只会越来越重。”
他说得极为认真,话语中带着苦意。但是阿桐没有在他的身上闻见霉味,只有轻轻的青草味,像是草原的味道。
或许是心里发霉,她想。
见若云间突然正经,阿桐早就没了脾气,问道:“所以主上早就知道这世间有一个女子长得与我一模一样,当初才说这件事情非我不可的?”
“看来这几天在无咎身边获取的信息挺多的。的确有一个人与你长得一样,那人还与无咎关系匪浅,总之就因为你这副样子,无咎他也不会为难你。何况美人刀还不至于将他伤得极重。”
“你要让我装作是春神朝夕?”她诧异,他既知道有一个女子与她长得一样,那么必然也知道那个人是九天上的春神,朝夕。不过,扮成另一个人并不是她的强项。
若云间摇了摇头,正色的看着她:“我可不曾这样说过,你是阿桐,永远都是你自己,你不需要扮成任何人。”
“那九傅呢?我与九傅根本没有干系。无咎却因为他的话将我彻彻底底的当成朝夕,难道九傅的事情不是主上安排的?”
似乎是嫌这周围太静了,若云间捡起一个石头朝着草丛里扔去,本来静悄悄的草丛立即响起蝉鸣之声。将四周的小虫子都吵醒,他才满意的笑了笑。
忽而,他转头看着她,正色道:“我只是让九傅撒了个谎,这又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仍旧是梧桐树妖,仍旧是阿桐,什么都没变。再回去时你也不必将自己看成任何人,你是你,该怎么做还是自己的派头便可。”
委实老奸巨猾。阿桐瞪着他,心里骂了一句。
这样一来,她不用刻意蹩脚的去扮演谁,却让无咎完全相信自己就是朝夕,这便于她以后去无咎身边偷东西轻快了许多。
“既然主上所有事情已经盘算好了,可是我却确确实实伤了无咎,再要回曲径通幽要以什么理由?仔细想象什么理由都不太行。”
这点她没了法子,既然主上说的东西要取,但现在她逃了出来怎么回去却是一件难事。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只说信不信我?”
若云间一脸正经,本就白皙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煞白。
“信。”阿桐没多想,一个信字毫不犹豫。
她信这个在她奄奄一息时给她一线生机的人,信眼前这个白白收留她在猗天苏门住了一千年的人,也信他口中说的能够治好一直折磨她的旧疾。
“呆木头。”见她说的认真,若云间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对了,你说的那根针我该如何寻,既是重要之物,无咎想必藏得极好,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这么重的任务,一下子让她顿觉身上的责任极大。
若云间扯了扯手中的藤曼,示意她不要着急:“你先回去,等你在那个地方熟悉了之后,我自会去帮你。”
随即他眼色一沉,一股阴冷之气从眼底冒了出来,手中握着的藤猛地朝着她打去,阿桐一个没注意被抽到草丛里。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藤曼大惊,只见若云间乘着阿桐爬起来之际又是一道长藤打了过去。
藤条极硬,已经被美人刀试过实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阿桐小小的身子骨被措不及防的抽了两下,颤颤巍巍的已经爬不起来。
“你不是说信我吗?现在还信吗?”若云间大喊了一声,手中的藤条像根长鞭。
阿桐猛的咳了一声,绿色的血迹洒在草地上看不出来。她双眼瞪着,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看着若云间。
“信。”她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
若云间微微诧异,竟没想到她对自己这般忠诚。
随即,他手一挥,藤曼扬了出去,又是一鞭,再是一鞭。藤曼坚硬再加之挥鞭者乃是妖君若云间,其效果已经使阿桐皮开肉绽。
月明星稀,阿桐被抽得滚来滚去,但她却未曾吭过一声,没有一声叫唤。
也不知打了多少鞭,若云间也累了,阿桐带着血污的脸埋在青草之上,呼吸微弱,身体早已经麻木没有痛感。
她意识混沌,只见若云间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坚毅,竟生生了抗了下来一声不问。
“只有这样你才能够重新回到曲径通幽,重新回到无咎的身边。你直接同他说是我伤了你,因为我要为你伤了他而惩罚你。”
若云间说着,但见着她破碎的衣衫心中不由得有种异样之感。他别过视线,施了些法将手中的藤曼化作手环大小,套在她的手上。
“这是件好武器,从今以后依旧留着。”
“不要将我带着这个丑八怪手上!”藤曼哀嚎大叫,被若云间顿时封住嘴。
他看了看马车,只见那四匹马开始骚动起来,脖子上的铃铛也响得清脆。
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得回青云殿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你要自己回曲径通幽,放心,你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