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踉跄,身形萧索地走进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两鬓斑白,青白的脸上有了支离之态,深陷的眼眸中更是一片如孤坟一般的空洞。
再也不见过去的雍容风流,只剩下一脸枯槁,如断壁残垣,触目惊心。
其实在玉北辰进门前,以念以为他定是会带着嗜血的仇恨和毁天灭地的不甘,拿着兵刃冲进来发疯乱砍,或是在萧元彻面前寻死腻活。
可她都猜错了。
他只是低着头很平静的站在殿内,沉默良久。
直到萧元彻屏退四下后,他才颤抖着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是刀子划过冰面,掀起细小的冰碴,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艰难开口道:“萧元彻,多谢你将家父遗体送回。”
以念这才知道昨夜里玉启山的头颅,竟是萧元彻命人取下的。
萧元彻叹道:“我虽与定远侯为敌多年,但他也是一代枭雄。他的结局,不该是身首异处死无尊严的。”
“我今日来,是想再求你一件事。”玉北辰终于抬起眼帘,泣血的眼眸里,带着破碎的痛楚凝视着二人。
“说。”
玉北辰忽而跪下,他再也按捺不住情绪,更咽道:“求求你,救救昭容!”
说道顾昭容时,他死寂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像是永夜里最后的微光,孱弱却雪亮。
“她被顾承远关在地牢中,受尽折磨身不如死......你好歹与她有过婚约,我求你,念在她钟情你多年的份上救救她......”
玉北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此刻萧元彻的脸都青了。
若是几天前尚未恢复心性的萧元彻,必定嗤之以鼻,嘲笑道:“她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的他,却笑不出来。他从未爱过顾昭容,并且还因为她差点害死以念,对她十分憎恨。可玉北辰说得没错,顾昭容是对所有人都狠毒,却对他钟情一生。他与顾昭容却有婚约,却未曾有过坦诚相言,不过是将她当作一颗棋子利用。
那么,他对顾昭容感情的利用,何尝不也是一种狠毒。如此想来,生不如死几个字似乎变得百感交集了起来。
他并未开口,而是有些担忧地看向以念,而她此刻也正好望向他。
不错,顾昭容是该死,甚至死上千百遍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她是魔君,可不是什么圣人,打死也做不出去救自己仇人的举动。
萧元彻沉默不语,以念却笑得月明风清,她阴阳怪气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大喜事,五师兄为何这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