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山现在过的很不错，他已经不用再跟着年轻人们跑来跑去，可以待在办公室里享受空闲的时光。
更难得的是，作为天庭空间站的后勤部下的一个主任，他的办公地点在空间站里。
这里的重力有0.9G，待着很舒适，而且每天都能俯瞰地球，这是他最爱做的事。
每当把视线投向脚下的大地，萧启山都能感到自己的心灵得到了慰藉，心中的琐事尽皆退去，只剩下太空的壮美。
“萧主任，这封文件可能要您批一下。”
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年轻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让萧启山离开巨大的落地窗，接过那封纸质文档。
“何部长呢？他人不在？”
萧启山之所以闲，是因为他这个位置不高不低，现在的文件批示大部分都是AI放行，极少数需要人工校核。
但需要人核对的文件，一般都超过了他的权限，需要部长的授权，尤其是纸质文档，这通常意味着涉及到了某些敏感的东西。
所以他会问小余部长在不在，要是真的权限太高，找他也没用。
“主任，您看看吧，我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萧启山挑了挑眉毛，要是那些自持身份的同僚，八成会认为是新人工作不精，但他已经没了向上爬的心思，也就看得很淡，脾气很温和。
他坐回椅子上，才拆开封条细细查看起来。
文件很简单，就是火星发现了一处气体矿藏，需要一批大型气体离心机。
文件上还标出了矿藏的种类、位置、储量等等，附上了火星专家的报告和签名，以及代理市长兼监察局局长程心的许可证。
虽然手续齐全，但在武器系统工作过的萧启山立即就明白为什么小余说不好说了。
表面上看，这份文件流程正规，而且经过了重重确认，只需要交给后勤采购运输就行了，但这次的货物太特殊。
气体离心机本身不是什么管制品，市场上到处都是，但火星要的型号太特殊了。
即使是未曾见过的型号，但这种设备都有固定的命名规则，萧启山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麻烦了。
他们要的是能提纯气体至98%以上的气体离心机！
他萧启山对这东西可熟的很，这是干嘛的？这是可以制造武器级浓缩铀的东西！
任何一个势力造原子弹都离不开这东西，尤其是看规格，只需要二十台就能形成批量浓缩铀生产能力。
但是有些稀有气体的化合物确实需要气体离心机提纯，所以问题就来了。
理论上，这封文件一点儿问题没有，级别也很低，但只要自己签了字，万一真出了问题就得负主要责任。
萧启山暗骂一声，不声不响地放下文件，将小余赶了出去。
他现在感觉有些头疼，火星啊....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好多年前就是因为差点揭穿那里的秘密陷入浑水，好不容易用尽了人情弄到个闲职养老，怎么就又车上关系了呢？
萧启山几乎可以肯定，这批气体离心机背后又是一个大阴谋。
至于火星城有那么齐全的工业能力为什么不自产，他也想到了原因。
目前火星本地开采的聚变燃料根本不够用，很大程度依赖于定期往返的月火飞船，所以PDC对能源限制的很严格。
火星目前的几座发电站都是由AI全权控制并且定期向PDC发回信息的，要是用电量有大变化而AI没找到授权证书，那PDC就会介入调查。
至于火星究竟要这批气体离心机做什么他几乎已经有了答案，只可能是他们要玩大的，要不然哪有这么麻烦？
走那么多的手续，然后把选择权交给自己一个小小的主任，这不是摆明了想找个背锅侠吗？
可要是不给...
萧启山又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地球。
他的目光落到了婆罗洲的星环城，然后又看向其他几个方向，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那些大神斗法，偏偏把他拉扯进来，这叫什么事儿？
正想着，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志远，找我干什么啊。”
“爸，不是说你别干涉我工作吗，怎么今天主管告诉我要升职了？
从小到大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儿子后面说的话萧启山根本没听，他已经被完全震撼到了，后背布满冷汗。
对方的反应太快了，应该是跟着这封文件同步到达地球的。
看来涉及到的人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得多，萧启山已经不去想签了之后承担的后果，只希望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以目前“他们”表现出的能力看。要把自己做掉不费吹灰之力，还是不要对着干。
随口糊弄几句就挂断电话，萧启山再次坐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一狠心动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摇铃交给了小余。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萧启山倒在椅子上，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