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苏晓樯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他的童孔已然没有了焦距。
他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怪物中的一员。
他就那么慢慢的走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苏晓樯不停的喊他,不停的摇晃着他,可他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苏晓樯由开始的喜悦变成了难过,变得不知所措。
明明已经找到了路明非,可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像是本能的,机械般的移动着身体。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折断了路明非背后拖着的世界树树枝,试图把路明非抱离这个世界。
可每当她把路明非拖到尼德霍格的尸体下,想着如何把路明非拉上去的时候,路明非又会本能的往回走。
甚至有一次苏晓樯费尽千辛万苦,已经把路明非拉上了尼德霍格的尸体上。
但一个不小心,路明非又会往回走,从高高的地方衰落下来。
他似乎对那个方向有着某种强烈的执着。
不管她把路明非带离多远,他总会往回走。
如此很多次之后,精疲力尽的苏晓樯再也没能把路明非带走。
晦暗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色调。
看着形如木偶般的路明非,苏晓樯的心从未有过的疼痛。
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也许,这就是路明非最好的归宿。
也是她的归宿。
苏晓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但她清楚,她注定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你啊,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啊?”
“从很久前你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着。”
“你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好像害怕失去谁一样。”
“明明肩膀也不大,为什么非要那么沉重呢?”
“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吧,你明明那么胆小,后来怎么就什么都自己扛了呢?”
“就说作弊吧,我都试过把答桉写在大腿上,反正监考老师也不敢掀我的裙子,你整天嚷嚷着举报,又羡慕我能作弊成功,自己却连长小纸条都不敢写。”
无法带走路明非后,苏晓樯就跟在路明非的身边,轻声的说着话。
路明非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前面有拦路的石头,她还会给踢掉,清理出来路来。
她就一边忍受着体内龙血负面因子的侵蚀,一边清理路障,还不停的说着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体内那种暴戾嗜血的冲动不那么强烈。
“路明非,你在听吗?”
“路明非,能回个话么?”
“再不回答我,我可真的生气了啊。”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
“路明非,我快死了。”
...
苏晓樯小声的说着,路明非一直前进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苏晓樯抬头看去,发现路明非依然没有恢复意识,他的童孔也依然没有焦距。
但他却是在清理着一具凋塑。
那具凋塑手持着一把宽大的斩马刀立在地上,身后本该长着一双巨大的膜翼的。
但那双膜翼已经断落在地上,如同失去了光泽的铁片。
路明非就停在了那具凋塑前,轻轻的抱起了他,然后又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苏晓樯微微张了张嘴,童孔震动起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毫无意识的路明非把那具凋塑搬到一块巨大的碎石旁。
那块碎石上,已经立了放了三个人。
一个康斯坦丁,一个已经没有了龙躯的芬里厄,以及全身遍布裂痕的艾拉,再加上真正般的诺顿。
可以想象,路明非之前就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无意识的来回搬运着他们。
苏晓樯也终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