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林初晚埋藏在心里的倾诉欲疯长起来。
“是。”她缓缓笑了,而后目光里的笑意散去,浮现出忧伤的情绪,“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是个女生,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她的成绩很优秀,一开始我跟她几乎没有来往,因为她总是独来独往,眼睛里就好像有一把剑一样,让人不敢靠近。后来我对她感兴趣的原因是听很多同学嘲讽她是孤儿还这么目中无人,从那个时候起,我觉得我对她的想法有了些改变。”
薄暮雨从没有听过这些,林初晚一停下来她就追问道:“什么改变?”
林初晚一笑,端过水杯来握着,继续说道:“我觉得她的拒人千里是保护自己,并不是要刺伤别人。正因为她是孤儿,她觉得世界上没有别的牵挂,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她要保护自己,不让别人靠近自己。那些意图伤害她的人因此而不再靠近她,那些想要结识她的人也由此而生了胆怯。”
薄暮雨静静地听着,林初晚声音柔和,语速缓慢,听起来是一种享受,但话里的内容又莫名地引得人心里有些怅然。
林初晚低头看了一眼水杯里的水,轻叹一声后道:“在我意识到自己过度关注她以后,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喜欢观察她。她宿舍楼底的拐角,她最喜欢去的图书馆角落,还有上课时教室的角落,没有哪一个地方是我没有到过的。”
薄暮雨目光里带着些惊讶,她从未想过貌婉心娴的林初晚竟有如此的过去,会那么热烈地追着一个人不放。
“然后你们在一起了么?”薄暮雨不禁出声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林初晚报以一笑,“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她拒绝任何人靠近她,这里面也包括我。即使我根本没有跟她明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跟着她,却也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了。我以为我会被她那利剑一样的目光逼走,但她只是很冷淡地看着我,最后转身就走。后来的日子里,她刻意地避开我,除非必须,否则不会跟我在同一个屋檐底下。”
薄暮雨问道:“她是不是对你有点特别?”
林初晚只是笑,随即继续道:“我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没有对别人那样排斥。她虽然也不让我靠近,但她却主动地避开有我在的场合,可她往时的作风明明是让别人远离她,到了我这里却变成了她避开我。
被纵容久了,我的胆子大了很多,我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特殊对待,我要得到更多。所以我开始缩短跟她的距离,甚至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不过几步的距离,或者跟在她身后,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装作不知道一样地撞上去,然后再装作无辜地跟她道歉。”
她说起这些时,眼里充满了薄暮雨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爱慕之色。薄暮雨猜想那是爱慕,因为她那常见的和煦里带着一丝渴盼和羞赧。
“然后呢?”薄暮雨忍不住催了一句。
“然后……”林初晚低喃一句,眼眸陡然黯了下来,“我那些行为没有持续太久,终于有一天她爆发了,爆发得让我措手不及。那天我还是跟在她的身后,陪着她回宿舍去,在路上我发现了一个跟我抱有同样想法的男生。那个男生比我更主动,很快就追上她,拦住她不许她走,然后跟她表白。”
薄暮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呢?”
林初晚苦笑着摇头,“我以为那一次她还是会用那种让人害怕的眼神逼走对方,可我想错了,那次她不只是沉默,她像是要把那段时间被我屡屡不知退缩而积累的怒气都一次性释放出来一样,那个男生被她揍得鼻青脸肿。那天也是她第一次站在我面前那么久,她的语气跟她的眼神一样冷,只跟我说了一句‘如果不想跟这个人一样疼,那就离我远一点’。”
薄暮雨惊讶得微微启唇,林初晚话里的这个女生似乎非常孤僻。从林初晚刚开始的话里听来,就连普通同学最平凡不过的接触都要抵制。
“可是你知道么?那一次她跟我说话以后,我心里对她的喜欢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浓烈。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以后,我学会了克制,不敢让她发现我仍旧喜欢她,不是因为我怕自己像那个男生一样,而是因为我心疼她。她拒绝别人亲近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因为她在下意识地保护自己,‘孤儿’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异样眼光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我不在意这些,但不是所有人都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