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喝口酒暖暖身子”见冯全面色凝重,虞九渊将一个羊皮酒馕扔到他的跟前。</p>
冯全接过来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让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寒气也不那么重了。</p>
“这是青州的刀子烧啊!”冯全须发全白、满面皱纹的脸上难得就露出了一丝笑容,只开口道:“年轻人很少有喜欢喝这种酒的,太烈了。”</p>
“我父亲说,这刀子烧是大魏最好的酒,让我有机会一定要试试。”虞九渊接过冯全递回来的酒馕,又举头痛饮了一口,笑着道:“如今我终于喝到了。”</p>
“成国公比我还大八岁,今年七十有五了吧”冯全只感叹道。</p>
当年他投军的时候,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如今一去五十年,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p>
“家父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却还硬朗,只是当年打仗时候落下的旧伤时常会犯,没有机会再上阵杀敌了。”虞九渊只开口道。</p>
虞九渊今年二十一,是成国公的老来子,家里的几个侄儿都比他大,成国公疼孙子,但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小儿子了,直夸他有他当年的风范,从小言传身教,把他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p>
昔年的京城四公子,属他和原先的镇国公世子,也就是如今的靖郡王名声最响。</p>
现如今他们还成了连襟了。</p>
“当年跟着你父亲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是如梦一场啊……”冯全叹息道。</p>
当年若不是成国公受伤,老镇国公接替了他的位置,那么他后来也不会转投老镇国公的麾下,更不会让搭上了儿子的性命。</p>
冯全看了一眼身旁的虞九渊,二十来岁的年纪,正和自己儿子冯安殉国的时候差不多大。</p>
如今他们被困野狼谷多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去,倘若虞九渊就此殉国,那老成国公岂不是也要遭受他当年的丧子之痛</p>
冯全老迈的面容又凝重了几分,忽然就怒气冲天道:“那天那么好的机会,小将军为什么不走呢我这一千青州军为得就是救你,你若没逃出去,那就是任务失败!”</p>
虞九渊被冯全的忽然发难弄的一脸懵圈,想了想才道:“家父教过我很多字,唯独这个‘逃’字,从来没教过。”</p>
“你是家中幼子,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成国公岂不伤心”冯全只咄咄逼人道。</p>
“他若是舍不得我,那就会不让我来了……”虞九渊说着,只一脸平静,眼神扫过了正靠着山石休息的几个年轻士兵,继续道:“家父说,上了战场,就别记着自己是谁的儿子,所有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的命并不比别人值钱。”</p>
冰冷的月色下,冯全的整个人都好像被冻僵了似的,只呆呆的站在那里,凝望着当年老镇国公殉国的方向。</p>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p>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