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淘汰
可能是老天都看江筱易的顺风顺水不顺眼,在她扛着伤员第四次下山上药时,医务室所在的营地出了意外。
还在愁一会儿怎么装病的伤员顾明,意识到背着他的江筱易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队长?”
脚腕子早就不疼了的顾明连忙跳下来站好。
“不对劲。”
江筱易打量着不远处的营地,示意顾明折返回去叫人,“咱们队的人带一半留一半,过来的人记得全副武装。中途要是遇到其他小队,就给他们说让派一个人到医务室这边来,有情况。”
“明白!”得了指令的顾明转身就跑。
拔出腿侧捆着的匕首横握在手,江筱易身轻如燕地进了营地。今天的营地格外安静,她在路过帐篷时小心地撩起一角向内看去,除了没有人,帐篷内的一切都很正常。
不知道谁放在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微微热气。
有阳光从她挑起了的缝洒进去,照射在角落里的某样东西上,反射出了有些刺眼的光。江筱易眯了下眼,只能模糊判断出那是个成了团的玩意儿,走进去捡起来一看,是揉起来的巧克力包装纸。
和上次乔伊给她的那块材质同样。
江筱易把纸团慢慢展开,不到半个巴掌大的纸片上应该有着数道整齐的纹路,细纹分割出的规矩图形也应该是一片空白,但此时空白被揉搓上去的乱纹覆盖,找不出最初的整洁。
她拉开抽屉,发现乔伊平时放着备用刀片的盒里少了一张。
果然出事了。江筱易想。
大概十分钟后,她让顾明去叫的人安静地在帐篷前的空地站好。
江筱易接过队员帮她带来的衣服装备,先从口袋里抽出象征着淘汰的信号弹,当着众人面拽下引线,然后才开始一一穿戴。
为了防止山林宽广难以寻人,同时也是方便工作人员尽快带着淘汰选手离场,信号弹选择了格外醒目的颜色,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飞上天都是格外醒目的一朵。
因此,当那朵红云在天上炸成一团时,陆陆续续赶来的其他小队的人都惊了。
——江筱易是疯了吗?
——特意把人叫过来是让人近距离围观她退赛?!
“这边的营地出事了。”
江筱易冷静说道:“我这么说你们大概率是不会相信,所以我先拉了信号弹当作佐证。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拉开信号弹后,工作人员短则十分钟,长则半个小时一定会出现。”
“如果他们半小时内没有出现,那就证明我说的话没错。”
事实上,参赛人员的活动区域都是有限的,大赛组委会用任务和物资藏放点,巧妙地将学生们圈在了安全范围内,防止出现意外。
她早就发现山林里适合当做营地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人工休整的痕迹,在找到藏在隐秘位置的摄像头后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思考一下,能够在广阔山林里成功定位到淘汰选手的位置,难道是靠心灵感应不成?那控制在半个小时的带人离开的退场时长,一猜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候在了靠近赛场的地方。
能够辐射到同样范围的,只有免战区,即医务室所在的营地。
可现在营地里空无一人。
“还有一个证据,在这。”
江筱易把那张有些破烂的糖纸展示给别人看,在他们的注视下,将这张纸还原成了一颗心,“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礼物,她不会把这颗心揉烂了扔到角落。”
众人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走在路上的狗,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人都没出现。
原先还不愿相信江筱易的人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他们在等待时间里搜查了营地,发现医务室药箱里的常备物品被洗劫干净,只留了架子上的酒精棉球糊弄人。
而全员到齐江筱易小队,除她以外的其他人齐刷刷地拿出信号弹拉开引线,询问接下来要干什么,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是江筱易说错了,他们就被直接淘汰的可能。
活动了一下筋骨,江筱易没有逼着别的小队跟她一起干的打算,“你们要是不想跟过来,那不如帮我个忙,暂时放下纷争,找到大赛组委会告知一下这边营地的情况。”
“那你呢。”
“这还用说吗?”
江筱易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宛如三月春光,“当然是去救人喽。”
吉普上后座,乔伊把头埋得低低的,偶尔低声啜泣一两声,把没有进入社会、无法接受残酷现状的学生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至少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司机信了,似乎对女孩眼中的恐惧很得意,不时怪笑着拍打方向盘,制造出更多的噪音来恐吓她们。
乔伊无比庆幸她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和江江学了几个魔术技巧,否则她就是心态再好,也没那个技术,当着这群人的面藏起手术刀片。
如今那锋利的刀片被她夹在手指缝间,小心地调整角度,防止割伤自己。
她没有制服所有人的能力,只能暂时忍耐——换成江江在这,估计就不用考虑这些。乔伊在心里叹气。
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确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从听到噪音的那刻到被人用枪指着上了吉普车,乔伊只来得及把江江给她折的爱心搓成团扔到角落,赶在帐篷门帘被掀起前摸了一张刀片。
其余记忆被剪辑成了蒙太奇画面,零碎又片面。
乔伊无法判断这群面目凶恶的人,到底是组委会给选手的新增任务,还是说他们就是冲学生而来,绑架人是想以此来要挟谁——那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