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天!”云襄上前一步,定睛看了看斜坡下,一阵骚动,凛然道:“瞧那,有鱼入网了。”
司马言往前凑近,沿着崎岖不见路况的山坡下去,那里是属于管亥的布防范围,望着那如豆粒大小的人影,编织成网,逐渐拉拢聚集,片刻后,在仔细定睛,就能看到管亥带着几名云军,徐徐往山上爬,后面押着几名胡装士兵。
……
……
“还真让他们给逮到几名叛军。”
此言一出,云振与辛毗急忙上前,身后的云军将士们也纷纷朝前靠了些,凑凑热闹。
果然,片刻之后,管亥押着四名胡兵上了山,到了云襄等人身前。
“公子,你和佐治还真是神呀,”管亥押着四名胡兵,如同拎着四头胡羊,照面就夸了一句。
“老管,这全是公子想的,”辛毗苦笑一声,“我可不敢沾功。”
“佐治不必谦虚,何必分你我呢,”云襄伸出手拍了拍辛毗的肩膀,劝慰一句,上前看了看被押扣四名胡兵一眼,道:“放了他们。”
云军闻言将士们二话不说,纷纷松开对胡兵的束缚,退到左右守候。四名胡兵面面相觑片刻,领头的上前翘首倔道:“你是何意?我们胡人不怕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绝不会再向你们阴险卑鄙的汉人低头的。”
“低头?”云襄不温不愠,反问道:“为何要你们向我们低头?”
领头的男子微微一怔,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云襄,语气稍降,道:“难道不是吗?”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简单的五个字里包含了无数的仇怨,深深烙在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神之中,云襄自然明白,化解羌人与汉人之间的仇怨,并非三言两语可解。
“你可有家室?”云襄没有接话茬儿,反而提问道:“可有高堂?”
云襄接二连三的问题,直接把羌兵问懵了,呆呆杵了半天,才迟疑地应了一声:“有。”
“可有兄弟姐妹?”
领头的羌兵挤了挤眉头,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嘴上重重抿了抿,却呦不过心里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道:“自然有,不过早就死在你们汉人的手里。”
“这么说……你们恨汉人恨朝廷也是应该的,”云襄喟叹一声,忧伤道:“可你们起义时,是否想过家中妻儿高堂?”
羌兵纷纷露出犹豫心乱的表情,缓缓垂下头,唇齿相碰,发出低沉地切齿声。
那副孩童相追,犬吠深巷,妻织缝鞋,老父补瓦,老母圈畜的温馨画面,在这一刹那化作无情的硝烟,将美好撕得七零八落,滋生出一团烧人的焰火。
领头的羌兵猛然抬起头,快步走到云襄身前,咆哮道:“都是你们汉人,害得我们无法跟家人团聚,都是你们,都是拜你们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