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中。
仡乔站在简陋的小院门口,手中拿着药包,神情不明的观察琼琚。
此时的琼琚杵着拐在窗门大开的厨房内忙上忙下。
从敞开的窗户中依稀可见灶膛内的火伸出金黄的火舌,灶上大铁锅里冒着升腾的热气,琼琚正拿着铁勺在锅中搅拌。
烟熏火燎中,她的鬓角已然被汗浸湿。
仡乔走进院内,停在窗外道:“你的伤还未大好,不宜这般劳累。”
“仡乔大夫你来了。”
琼琚抬眼望向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放下手中铁勺,撑着拐杖转过身来,眉眼弯弯道:“我已无大碍,天天让九婶和小楠照顾我,总觉心中有些难安,如今已能下地,便想着分担些许。”
“仡乔大夫可用过午饭?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刚好我今天做得也有些多。”琼琚说着又问。
望着她始终盈盈的笑脸,仡乔眼中有了些许波澜。
后来,仡乔的探望由一开始的防备变成了习惯,和琼琚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不再送药后,仡乔便会给琼琚送一些吃的,亦或是一些用的和稀奇的小物件。
情愫也在这日积月累中悄然滋长,彼此之间也心照不宣。
再后来,便是卿玥他们所知的万源村外的声讨与怀疑。
中间还有琼琚和仡乔一同采断肠草。
仡乔追上义无反顾闯进毒雾深林的琼琚,自责忏悔自己的不信任,请求她的原谅。
万源村外的冷漠还历历在目,歇斯底里的绝望也还充盈在心头,琼琚没法视而不见。
可当仡乔与她一同出生入死,千辛万苦的在一众毒物的看守中取得断肠草,琼琚的心终是没能如木石一般坚硬。
看着眼前为她包扎的仡乔,琼琚幽幽道:“终究我来自巫神殿,而你出自广药林,毒与药自古不相容,我们之间也永远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仡乔稍楞,停滞的手指继续为她包扎好伤口。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抬头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温声道:“从前是我太过偏颇以偏概全,故一直误会你,往后,我定会站在你身边,也会相信你。”
琼琚移开眼,心有顾虑道:“可如今......”
“那些都是误会,只要治好小楠,有她为你作证,一切都会过去。”仡乔打断她的话安抚到。
琼琚低垂着眼眸未再开口,面上的忧虑也丝毫未减。
在这一幕幕的景象中,还掺杂着魇兽蛊惑的话。
它故作惋惜道:“她这一生,活的不过是一个恩字,先是报师傅的养育之恩,后是报九婶和小楠的救命之恩。”
“多么好的女子啊,她是那般的善良,那般的真诚,可你只因她来自巫神殿,便对她百般提防。”
“她明明是拼了命的救万源村,却无一人信她,甚至人人喊打喊杀,就连你,也都在怀疑她。”
“那时候,她又该是多么的绝望。”
仡乔本就沉溺在无尽的懊悔中,听了这些话更加自责。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琼琚,埋在她肩头不停啜泣。
魇兽的话还继续回荡在山谷中。
“她不顾重伤在身前往城内,只是想要给小楠买一份米糕,弥补心中对她的愧疚,却被那些人一路驱赶至山坳,倘或不是及时纵蛊自救,你从毒雾深林中出来看到的便是她的尸首。”
“迫不得已伤害无辜之人才活下来,她心中已是煎熬,却还要遭受你的连番质问。”
“你口口声声说会相信她,可却时时刻刻都在质疑她,哪怕你问一句实情,她也不至于那般失望。”
魇兽字字诛心的一字一句道:“真正杀死她的不是城中那些居民,而是你,是你的不信任,才将她一步步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仡乔已彻底陷入魇兽为他打造的旋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