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我似乎更应该选择前者,”齐楚雄又笑了,“但是我给您的答案却是后者。”
“为什么?”霍夫曼脸色微微一变。
“哀莫大过于心死。”齐楚雄用中文说:“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
“既然如此,那么我似乎应该尊重您的选择,不过……”霍夫曼突然话锋一转,“我会让路德维希上校陪着您出去走走,也算是让您最后再看一眼曾经生活过的这个世界,当然了,您还有机会见到您的妻子,我想她肯定会有很多话要对您讲。”
齐楚雄黯然垂头道:“我想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有没有这个必要恐怕您自己说了也不算。”霍夫曼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了路德维希:“和你的这位老朋友好好谈谈吧,我去外面等你的消息。”话音刚落,他就在卢卡斯等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了牢房,但是这一次,牢房的门却没有上锁。
齐楚雄望着没有上锁的牢门,眼神中刚刚露出一丝犹豫,就立刻被一抹绝望的目光所取代,他黯然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又一次合上了双眼。
“齐!难道你真的打算昧着良心去见上帝吗?”路德维希突然将齐楚雄拉下了床。
“弗兰茨,”齐楚雄憔悴的脸庞上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平静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呢?”
“好啊,你的事业失败了,所以你不想活了,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在背离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路德维希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的情景吗,当时你让路易斯奇迹般的站了起来,我冲上去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你却冷冷的看着我,然后便说了一段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话!”
“你说我没有良心,因为一个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是助贫济弱!而且哪怕病人只有百分之一治愈的希望,我也必须要去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我做不到这些,那我和杀人犯就没什么两样!”
“齐!”路德维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虽然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是每次只要我一想起来,总觉得就好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而你就是我一直效仿的榜样!”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齐楚雄摇着头:“我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你没有忘记!你只是被痛苦蒙住了眼睛,所以才选择了逃避!”路德维希喊道:“齐,你知道吗,虽然死亡可以让你获得暂时的解脱,但是你的灵魂却会因此受到永久的谴责,因为你抛弃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对那些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们不管不问!这样的你即使去了天堂,也不会获得上帝的同情!”
“弗兰茨,我……”齐楚雄抬起头望着路德维希,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无论今后你的结局是什么,但是眼下你必须承担起这份重担,你知道吗,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很多城镇都被严密封锁,我们的人倒还好说,可是那些非日耳曼人就倒霉了,他们只要试图靠近警戒线,就会遭到无情的射杀!如果瘟疫再这样扩散下去的话,后面肯定还会发生更为残酷的事情!”
齐楚雄在沉默中做着痛苦的挣扎,他原本已经心灰意冷,但是现在路德维希的一番话却又让他陷入到深深的犹豫中,拒绝出手相救,那就如路德维希所言,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救死扶伤的誓言,但是如果接受霍夫曼的条件,那么等待自己绝不是鲜花和掌声,幸存下来的起义者们会误以为自己是为了活命才这样做,而那些历来对他仇视的德国人也会毫不吝啬讽刺的目光,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折磨。
“算我求你了!”路德维希又一次在他耳边恳求道:“就算你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但是至少也要帮帮那些可怜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对未来还有梦,不应该就这样成为野心家的阴谋牺牲品!”
“算了,就让我最后再帮他一次吧。”齐楚雄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弗兰茨,”他说:“带我去见霍夫曼。”
“你答应我的要求了!”路德维希顿时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