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很镇定,遂一答道:“老奴洒扫时那会,天色渐黄昏,度着是酉时末;缚信的石头随手扔在园子那儿了;是在走廊下遇见青儿的,可叫青儿来问。”
苏立秋:还挺周密,话语毫无漏洞的样子,但你一个粗使洒扫婆子,平素见着我都战战兢兢,这回说话也太顺畅了,一个结巴也不打呢。想来这番话,是悄悄练习过好几回了。
她不由伸手摸摸下巴,看向苏夫人道:“孙嬷嬷言之凿凿,连我都要疑心自己是否真如此做过了。还请母亲带着孙嬷嬷一同前往荷香院,让孙嬷嬷指一指,是在何处墙角听到鸟叫,再找出那块石头,然后再传召青儿。”
孙嬷嬷一听这话,心下方有些慌乱,哎呀呀,郑嬷嬷还说,事儿至此,夫人定会传召青儿,待青儿也证实此事,度着秋姑娘就无话可说了,到时只能任由夫人处罚,但这……
她一急,便道:“现下天黑,园子路滑,不若待明儿再去查看。”
苏立秋却是道:“事不宜迟,须得今晚查清,我才能安寝,母亲也能安寝。”
苏夫人当即站起来,吩咐潘嬷嬷道:“喊一个嬷嬷提两只灯笼,你扶着孙嬷嬷,不要惊动别个,就咱们几个过去荷香院一趟。”
潘嬷嬷应了,上前扶起孙嬷嬷道:“走罢!”
柔菊候在门外,见得苏立秋等人出来,脸色有些不对,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忙上前扶住苏立秋。
一行人到得荷香院,依着孙嬷嬷指引,绕过荷花池,立到墙角前。
孙嬷嬷骑虎难下,只好学几声鸟叫,再描述道:“老奴当时站在此处,那石头便这样抛进来,落在那边。”
苏立秋便问道:“石头呢?”
孙嬷嬷猫着腰在地下找,良久找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拣起道:“便是这块了。只缚信的那绳子不见了,想来被风吹走了。”
苏立秋让婆子拿灯笼照了照石头,再照照地下,淡淡道:“午间下过小雨,至现下,泥土还是湿的,这石头也四面是泥,照理说,缚在上面的信该当沾了泥才是,因何信封却干干净净呢?”
孙嬷嬷听得质问,脑子一乱便道:“老奴拿袖子擦了擦,擦干净了。”
苏立秋便瞅孙嬷嬷的袖口,“孙嬷嬷今日没有换过衣裳吧?我看你袖口也干干净净。”
孙嬷嬷有些招架不住,一慌便道:“老奴戴着袖套干活,适才把袖套脱了,拿去洗了。”
苏立秋一笑,“所以,孙嬷嬷拿到信后,见到青儿,又去洗袖套,之后再呈信给夫人?袖套晾在何处?”
“晾在……”孙嬷嬷脱口说一句,猛然想起自己的袖套破了洞,还没缝补,正搁在屋子里,当下又忙改口,“老奴记错了,袖套破了,没有洗,搁在屋子呢。”
苏立秋立马道:“所以,嬷嬷的袖套破了,今天就没戴袖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