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连黑泽阵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理智克制住自己的。
他的指尖颤抖着,于是便狠狠握拳,将掌心肌理刻出发白的月牙痕;他的嘴唇颤抖着,于是便死死咬住下唇,森白的牙齿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鲜血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手足都僵成石块。在沉沉的阴暗夜色中,它们与凄冷的空气混成一体。
冰冷的分子从指尖足心逐渐升腾,自血管逐渐蔓延,顺延至五脏六腑。黑泽阵隐隐觉得,他的脾肺已然凝成霜雪,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你痛吗?
当他对上阳台上另一双与他形态相似的绿眸时,当他看到那一双绿眸在这一瞬间染上的不可置信和惊慌失措时,他忽然很想问问这个问题。
你痛吗?
姐姐。
黑泽阵知道,千雪的手……一向是很好看的——即使他对容貌美丑并不怎么在意。
姐姐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无论是在键盘上打出一行行让人难以理解的字符代码;还是厨房砧板上拿着雪利的刀切菜;无论是持枪教授黑泽阵如何标准靶心;还是笑闹中用青葱般的指尖点上自己弟弟的额头。
她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恰到好处的糅杂了美感与力量。
这双很好看的手,迸发出可怖的青筋,乍一看仿佛凶戾的邪神恶鬼。她的指尖狠狠的嵌入另一个人的后背,挣命一般得划出道道血痕,泛出令人作呕的白肉。
而另一只胳膊,扭曲着弯成一个近乎诡异的角度,在冰凉的地面上僵僵垂放,关节处渗出一点鲜血,透出一块淬骨。
女人的银发因为不断流淌的鲜血而糊杂成一团,黏黏糊糊的贴在赤.裸的肌肤上,然后被人毫不留情的拉扯着——
下一秒,女人被迫抬起头。
空气中遍布着铁锈般的血气。
那是一张清丽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那……也是鲜血淋漓的脸。
女子模样姣好的脸上露出惊痛的神情——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姐姐脸上的神情。她死命挣扎着,却仿佛一只被残忍撕去双翅的蝴蝶,仅剩肉虫一般的身子在男人的手中被巨力死死禁锢着,掉落的蝶翼无声的垂落,磷粉凄凉的散落一地。
她克制着不发出任何声响,额头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顺着面颊缓缓流淌而下,划过鬓发、划过眉眼,划过唇角,滴答滴答的落在阳台的地板上,又被男人粗暴的动作抹开。却遮掩不住狼藉一片的事实。
你痛吗?黑泽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