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岑露白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寡言的人,社交场合上却最懂如何让人熨帖。仿佛就没有她不了解的领域、接不上的话题,姜照雪听着她从历史聊到话剧、从文物修复聊到文创开发,甚至不知道怎么还提到了她毕业后留校的事情,碍于脸皮薄,她不好意思拜托二老的话,岑露白都自然而然帮她说了,分寸得当,滴水不漏,哄得二老应得也欢喜。
茶水氤出的白气袅袅升起,带着腾腾热气,柔和了岑露白的眉眼,氲出烟火人间的味道。仿佛她与姜照雪真是休戚与共的情侣,此刻正陪着爱人体验着寻常人生的欢愉。
姜照雪眸里有不自知的热度。
不知不觉间,分针走过一圈,茶也添了多次,到了姜照雪出发前就和岑露白约定好的请辞时间。刚好门外有人敲门,宋教授应门,客厅里一下子浩浩荡荡涌进了一群宋教授远道而来的亲戚。
姜照雪和岑露白适时请辞,黄应秋见场面确实不方便,也没强留,邀请了两人下次过来一定要留下吃饭。两人客客气气地应了,起身出门。
客厅电视机里恰好回放到了季侑言和其他几个明星一起在台上大合唱的节目,姜照雪听到声音,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岑露白注意到,跟着看了一眼。
两人下楼。
依旧是并肩而走,不知道为什么,下楼时的心境与上楼时似乎有点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姜照雪一时也分辨不出。
只是唇角的弧度一直不自觉地一直扬着。
下到楼下,天空居然洋洋洒洒飘起了一点小雪。
姜照雪惊喜,伸出手去接雪,下意识地转头要与岑露白分享。
岑露白眸色和润地看着她,隐约有笑。
莫名的,姜照雪耳热了一下。
她收回自觉孩子气的手,想起来要和岑露白说刚刚不方便说出口的话:“砚台……”
可她话刚刚开了个头,岑露白便不赞同地打断:“确实是朋友送的,值不了什么钱,放我手里也是浪费。”
她语气温和,神色间却透着不必再多说的味道,姜照雪失笑,多少有点知道她的脾气了。
她犹豫两秒,没再多言,弯唇真心实意地道谢:“那还是要谢谢你。”顿了顿,她补充:“不只是砚台。”
岑露白很轻地笑。
她走下台阶,侧身用眼神邀请姜照雪。
姜照雪会意,与她一进走进落雪的天幕里。
雪声把小区衬得很静很静,仿佛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就是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