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儿突然鸣叫起来,房间里一片幽静,片刻后,荡起幽幽的响声,“我等讨董结束吧看看主公是否当真志不在雒阳嗯,公达兄如今应该在鹿肠山要么就在颍川、南阳,亦或幽州我又不是神仙,谁知道呢,没准死了也好好好,不说了,你继续看书,我睡会儿。醒了一个时辰,好累啊”
“阿嚏!”,荀攸打了个喷嚏,拉下口罩,用方帕擦了擦鼻子,从被窝里伸出手,极其虚弱地道:“伯,伯旗,药,药好了没啊”
“你别催了行不行。”荀祈跪坐在一旁的床前几上,正翻阅着自四面八方过来的邸报、军情,烦躁地一把将手中的扇子拍在床上。
荀攸此时正跪坐床榻,整个人裹着厚厚的被子蜷缩着,像是一只拱床的猪,扇子一来,他感受着那股风,表情微微舒缓,随后又将脑袋抵在床榻,擦掉满头的汗水,虚弱而烦躁道:“好热啊伯旗,为兄会不会,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啊唉,主公啊主公,攸未曾想,有朝一日,出师未捷身”
“你别烦了行不行!睡你的!”荀祈怒道,随后走出房门望了眼门外棚子下灶台上的药壶,拉下口罩大口呼吸几下,又走进屋内,“没好,还有半个时辰呢。”
荀攸探手抓住扇子,朝着长几上摆放着的竹简伸过去,被荀祈一把夺过扇子。
荀祈大拇指、食指捏着扇子的一端走到一旁倒了热水泡着,随后拿起另外一把扇子使劲扇了几下,望着荀攸一只手还在有气无力地往床外伸,无奈道:“我的公达兄,公达叔,公达祖父啊”
“不敢当,不敢当。”
“你!”见荀攸还有空油嘴滑舌,荀祈翻了个白眼,“就当我求你了,你就好好睡,诸多事宜做弟弟的都会帮你打理好。外面云长、公韬、卜己他们也在。有什么紧急军情,他们过来,我再叫醒你。别闹了行吗?你就是普通风寒,没有大碍。往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差这几天。”
“我还有疾痢”
“不是有医师给你看过了,没事的。”
“不行,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牛辅那厮攻的急,听闻郭汜也过来了你就让我看看,让我临死之前建个功劳。倘若我等抓不住时机,那就”
“谁他娘叫你抱着冰鉴睡觉了啊!就是你活该自找的!还连累了我!滚去睡觉!”荀祈按着荀攸的脑袋就往被窝里塞。
他想来又好笑又好气。前阵子他们自并州太原郡过来,与张杨于夫罗联系上,荀攸鲍儒一番动之以情,又以珠宝财物相送,乃至拿出不少练兵的心得,张杨于夫罗终于被说动,此后集结大军在并州各地攻城,稳步吞噬并州,阻拦董卓在并州招兵买马、征收粮草的行动,还给了荀攸不少精锐兵马。
说起来,涉及刘正卧底,乃至阻断董卓迁都长安之事,荀攸也没和于夫罗、张杨说。他原本有心让张杨、于夫罗投靠他们,但两人都是一方将领,对手持中兴剑的刘正不了解,也没什么敬畏之心,只说能够合作,想要投靠是不可能的。
于是荀攸也退而求其次,只让于夫罗与张杨在并州范围内活动,还让眭固协助张杨,以便于监视,以免两人带领部下攻至河东郡,打乱他们的部署。
那几天虽然舍弃了眭固的三四千人,但也得了三四千精锐兵马,荀攸自然高兴,再加上有卜己引荐,又有胡才搭桥牵线,白波军渠帅郭太也答应与他们合作,于是荀攸便设宴多日。
没想到前几日喝多了,加上天气热,荀攸竟然起夜抱着冰鉴睡着了,第二天荀祈进来时,冰鉴差不多空了,这厮一身还是湿透的,嘴唇还冻得发紫,也不知道夜里吃了多少冰,待得知道荀攸发烧坏了肚子,恰逢牛辅攻打白波军越来越凶,整个院子里一番鸡飞狗跳,到了最后,荀祈便留了下来,用来照顾荀攸,也便于与外界传递消息。
荀祈知道,荀攸其实也是心虚的,所以才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想着再做点事情,但这病摊上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倒霉透顶,他也希望荀攸早日休养好,也让他早日脱离苦海,能够出去做事。
此时两人又闹了一阵,没过多久,屋外突然有大喊声响起,是赵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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