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令尊卧龙在野,心系天下;刘正悍勇有谋,藏剑出鞘;二位义弟万夫不当;麾下精骑更是胆气十足,二十人可敌百名胡骑,如今令得鲜卑负荆请罪,还惊动了轲比能也要过来赔罪,当真是扬我大汉雄威!区区草房,有如此多的人杰到来,怎就没有得你心意的人了?”
那中年人坐起来,抬手一仰,说得铿锵有力,随后轻笑道:“再不济,不是还有邹校尉与公孙校尉,还有鲜卑豪杰……嘿,最不济,娇妻在怀,异国柔情,还有兄弟可以抚养玩耍,怎就无一人得你心意?”
他上上下下扫视一眼卢俭,“沮阳不过边陲之地,你能有什么心意?又想有什么心意?”
“你这番埋汰,就不怕我一气之下,告诉家父与德然兄?”
卢俭翻了个白眼,躺下来,讥讽道:“区区边陲小镇之中坐镇的方士医者,足不出户,却知晓邻居访客此行经历,呵。卧龙在野,心系天下的是你吧?”
中年人愣了愣,大笑一声,也躺下来,“这些不都是你说的嘛。”
“我什么都没说。”
“樊宇他们是你爹的人,可往后不也是你的人,他们中有人过来买药会说这等隐秘之事,除了钱帛,还不是你的面子?一样的。”
那中年人望着残阳如血,眯着眼笑道:“平日不是心情挺好,今日怎么又差了?故人来访,何来的心烦气躁?”
他伸手道:“来,鄙人给你把把脉,看你除了天-萎,可是还有什么嗜痂之癖。譬如,见了你爹与其他男人来往,你……”
“左元放,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卢俭猛地挺身,脸色阴鸷,“卢某秉忠贞之志,受退让之节,留在此地奉养父母,还得苦苦坚持身为大汉男儿永不与蛮夷贱人生出孽种的志愿,何来嗜痂之癖!我卢氏一门,又何来如你这般龌蹉肮脏之事……”
语调说到最后,在中年人凌厉目光中气势弱了下来。
卢俭又躺了下来,沉默片刻,黄昏萧瑟,阴影处凉风微冷,有幽幽的语调响起来,“庶不如嫡,所以我得侍奉父母,看着兄长出入朝堂,显贵一时……卢氏世代士人,所以我要守孝道、听话,便是再难堪的父命,都不能违背……他刘正有勇有谋,又是汉室宗亲,还心怀大志,与他讨论要慎之又慎,所以我永远不可能进入他两同时在的书房……还得日夜与那贱女相处,相见如宾……”
拳头狠狠握紧,卢俭咬着牙,从牙缝里一字一顿道:“去他妈的世道!”
“戾气,都是戾气啊。”
名叫左慈左元放的中年人摇摇头,长叹一声,随后叫苦道:“那也不能骂我。鄙人配合你这么久,腆着脸与多少医师打交道送钱财,才在你爹娘和夫人面前分别瞒住你的事情,你不知道?”
“你守着大汉好男儿的底线坐怀不乱,我这不也忙上忙下,小心守着你那点心思。有脾气冲着你家女人发去。反正她善解人意,将你‘天-萎’之事藏在心里,还日夜陪伴,不离不弃……呵呵,如此良人,便是胡人又如何?总要有点用处吧?”
“乱七八糟……”
卢俭啐了一口,沉默片刻,问道:“既然自广阳追到这里了,想过做些什么吗?”
“做什么?对谁?”
“左元放!”
卢俭拿手肘狠狠锤了下左慈,“你少给我装傻充愣。玄德兄救你一命,将幽州诸事尽皆交给你打理,可你有多少谋略?还不得我暗中帮衬。广阳一事,又靠的我昔日那点准备。如今你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哈哈,你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说来说去,不觉得显得你我很生分?”
左慈笑了笑,沉默片刻:“我怕我说出来,你承受不了。”